日暮时分,贾老爷坐于府中一手拨动算盘,一手记着账本
“启禀老爷,刘府的佣人送来一副由匠人悉心打造的盔甲,”
“奇怪,刘家是怎么知道我一直以来的将军梦的?我可从没向外人口述过,莫非是有要事相求故此来献殷勤的,不管那么多了,快吩咐下人将盔甲拿上来容我观摩一番”
“多么精湛绝美的做工啊,穿上这套盔甲,我不就是将军了吗,拿起这锋利无比宝剑,我的意见街坊乡邻谁敢不从,就将其首级利落地斩下,别提有多威风了”
想到这里,贾老爷欣喜若狂,因为他只觉终于能够有趣事将其从困着于名为琐碎日常的昏暗囚笼中拯救出来,他对此饶有兴致,再也不用整日板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对着不断重复更迭的每天不知所以,麻木不仁地活着,他决定将刘府好意收下,穿上这副盔甲,以威风凛凛的将军姿态坐镇于此,他发誓要将违法犯罪扼杀于摇篮之中,令意图犯罪的人众听到他的名字便望而生畏,还百姓们一个光辉灿烂的明天
贾老爷穿上盔甲后,立马变得神气十足,身上沉甸甸的盔甲在他看来何其轻盈,他已对这副盔甲的欣赏陷入到了一种如痴如醉的地步,直到听见门外来自蒋管家的呼喊声,贾老爷才缓过神来
贾老爷一下子就变得面红耳赤,此刻他已然是将军,所以他对蒋管家甚是气愤,竟然明目张胆在自己最惬意的时候叫喊,若不是见着蒋管家与自己发小的身份,恐怕早将给其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了
“郑管家,何事至于你如此急匆匆,我正尽兴地欣赏身上穿着的这一副盔甲呢”
“启禀老爷,白家说今年农地欠收,可否缓些时日再交余粮,”
“收成不好?缓交余粮,白家怕是在做白日梦呢,每年两担粮食必须按时上交,我可不管是天气原因,还是人为因素,所造成的欠收,反正这是我雷打不动的要求,倘若果真欠收交不上那么多余粮,那么就让白家以等量价格的银两代偿”
“老爷,白家还厚颜无耻地说道,希望老爷能够慷慨解囊,资助白家五两银子,他们想要用这笔钱买一头猪,用以改善伙食,倘若老爷愿意资助的话,他们愿意同老爷签订长期欠条合同,并且也会以一百二十分的精气神来全力耕作,用以回报老爷的大恩大德”
“白家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在这痴人说梦呢,光是未能如愿上交余粮,我就已经火冒三丈了,怎得还敢跟我提条件,我看白家怕是还没有认清自己卑劣的身份,我现在可是堂堂大将军,竟然在将军的地界上撒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郑管家,烦请你告知白家,就说我有意施以援手,今年白家的余粮上交要求可酌情减少,我也应允白家可将余粮上交的时间适当延期,等到白家人派人到府中商议之时,正是让其见识下马威之际,快去吧,正好我想试试手中宝剑锋利与否,苦于无从下手的活靶子,果真是天公作美乎,看来我这位籍籍无名的将军也得到了来自天神的襄助,欸,我这般刚正不阿的才俊到哪都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老奴明白,这便去向白家告知,相信老爷定可借此机会声名鹊起,届时老爷便可风风光光地做个大将军,老爷,管家告退也”
白家听到贾老爷的让步,都无一例外地面露喜色,他们整日为生活的焦着而愁眉苦脸,食不下咽,由于事发突然,白家人在听到讯息的刹那,竟都喜极而泣,或许是之前的生活太过困苦了吧,前途一片灰暗,这个好消息着实是让白家人难得的高兴了一回
“事不宜迟,既然贾老爷对于我们白家甚为友善及与积极,那么我们白家得尽早前往贾府商议,可不能寒了贾老爷的心”
白应龙站了起来,他尤为激动,作为一家之主,他深知此次商议的重要性
“当家的,千万不要与贾老爷起冲突,当和颜悦色地同贾老爷商议,万不可驳斥老爷”
说话的此人名曰韩氏,乃是白应龙的夫人,白玉的母亲
“知道了,知道了,娘子,玉儿你们就在家中等我的好消息吧”
虽然知道只是和父亲短暂分别,但是白玉这个大闺女还是很伤心。白玉面容姣好,宛若西施下凡。由于父女情深,纵然是不过几个钟头的别离,但是她的情绪依然会无法抑制,哭得犹如梨花带雨一般,见着这个泪美人恐怕不管是谁都会心生怜爱吧
“贾老爷,白家白应龙前来应见”
郑管家满不在意的瞥了白应龙一眼,之后走进府中向贾老爷禀告
“快快传他进见,就让这个白应龙作为我试刀的首要目标,这是我作为一方将军对冥顽不灵的傲慢小辈所必须要施行的最真挚的回礼”
“感谢老爷放宽余粮上交要求,对老爷愿意对我们白家施以五两银的资助表示感恩,我们白家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之辈,贾老爷,我们两方这就签订长期欠条吧,我这次匆匆地赶到老爷府中,正是为了此事”
话音刚落,白应龙便干脆利落跪地向贾老爷磕了三个响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放宽余粮上交的要求了?你这只恬不知耻的黄鼠狼,怎么跟我提条件,怎么敢的啊,两担粮食给我乖乖的的悉数上交,我也没有心思资助你们白家五两银子,我怎么可能将手中的钱资助给黄鼠狼呢?你动动脑想想也知道这不现实,要是交不出余粮的话,那么就给我银子来抵扣,要是没有钱的话,那就将你们的房屋典当给我,当家主,你是怎么决定的,说来我听听看”
“老爷,怎么会这样,您不是说好了放宽余粮上交要求,愿意资助我们白家的吗,怎么我到了老爷府中就变卦了呢?”
“既然你这么诚心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黄鼠狼是没有资格享受来自于我的恩泽的,倘若你要是愿意被我试刀的话,那么我当一回老好人,免除你们白家十年的余粮要求,还慷慨地给你们家五百两银子,怎么样”
还不等白应龙反应,贾老爷就已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随着他一声令下,从门后走出来若干佣人,由于手脚均被按住,所以动弹不得,只得乖乖束手就擒,白应龙的双眼被一块黑布所遮蔽他的双手被反绑,一位佣人将厚实的布团扔向他的嘴里,将他的嘴给死死堵住,紧接着贾老爷利落地劈向白应龙,他在这个人为打造的黑暗空间中,该是多么的无奈与绝望啊,紧接着光滑的地面上之沾满了猩红,他的首级落地了
你以为事件就到此为止了吗?不,并不是,贾老爷可不是善茬,他为了对白应龙试刀所吹下的海口,无一例外都没有实现,贾老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白玉的美貌闻名遐迩,贾老爷很早便对其心生歹心,恐如此他将白家的顶梁柱白应龙杀害以后,便想着名正言顺地娶白玉为妻
白玉见着比自己的年长许多的长辈上门来,要与自己成亲,她是万不能接受的,纵然是同龄人,也要慢慢从恋人阶段磨合最后才走入婚姻殿堂,反观这位老者,已然是父亲辈的年纪,直接便要同自己结婚,白玉只觉着天都要塌了,她爬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
然而贾老爷可不吃这一套,他将事件原委一五一十地同白家娓娓道来,表示自己担保愿给予白玉终身幸福,自己的财富腰缠万贯,与自己成亲后,白家的生计问题将迎刃而解,何况其已是保卫一方水土安宁的大将军,颇具英姿,与其成婚乃是令世人所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太过于局限于年龄的桎梏却忽略其对白玉的矢志不渝,在他看来未免就显得太画蛇添足了吧
见白家仍不为所动,贾老爷吩咐郑管家将他为此次提亲所准备的聘礼拿出来,白家本来不以为然,结果看到这份聘礼竟然是白应龙血淋淋的头颅,着实让白家为之一惊,见着丈夫的头颅,其母韩雪莹不免觉得寒心,一是对贾府的言而无信感到愤慨,二是对家中的当家主丈夫的逝亡感到遗憾,三是对女儿朦胧的未来感到内疚
见着父亲的遗骸被呈于面前,白玉先是匪夷所思,掩面而泣,对父亲亘古不变的思念此刻化作滔滔江水,她的内心倒海翻江,只刹那间的功夫,便涕泗滂沱地哭了起来。以至于她哭泣时所发出的声音使人觉着有肝肠寸断般的苦楚
尽管事已至此,但是韩氏仍不愿将女儿交付给这样一个罪行累累、谎话连篇的大恶人,纵然是清贫碌碌,她们娘俩相依为命咬着牙走下去也未尝不可
贾老爷以为听着自己动容的言语,白家都已感激涕零,恨不得磕头鸣恩,但是见着眼前白家人公然与自己唱反调的境况,令他心生恨意
“既然你们的态度如此决绝,那我也不好意思接着提成亲的事,毕竟这么一个水汪汪的泪美人,怎能不使人心生怜悯呢,亲家母,玉儿,老夫告辞,隔日定登门再行提亲之事”
韩氏和玉儿以为贾老爷是幡然悔悟,可他们的城府哪里能够知道老奸巨猾的贾老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他们前脚刚踏出贾府的大门,后脚就被贾府的佣人们给抓了回来,在贾老爷看来,自己与玉儿乃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韩氏这个丈母娘竟然态度如此决绝,令其感到是无法教化的冥顽之辈,本想着与玉儿成婚后好生招待丈母娘,使其享受取之不竭的荣华富贵,届时韩氏的社会地位将如有神助一般平步青云,作为将军的丈母娘被万人所敬仰,这是何其的荣光啊,然而韩氏非但不领情,还百般刁难自己,那么在贾老爷打心底里看来,韩氏便不早已再是亲家母,而不过是位一文不值的犯人罢了
既然韩氏不作美,那就让天公做美,这场门当户对的婚姻,亲家母就由公正的神祇来担任。韩氏被贾老爷罗织了个科场舞弊主犯的罪名,贾府上书奉请朝廷遣派官员将其一路押送到了宁古塔,随后这位累累恶果的大将军便如愿以偿的娶了玉儿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