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抵达戈登路，杨肃下了车。
走了没几步，一个穿着巡捕制服的人过来道：“杨主任？”
杨肃问：“你是？”
“戈登路巡捕房探长赵迁。”
“赵探长有什么事？”
赵探长说：“昨个儿我的手下来报告，您打电话罢免了我的两个巡捕？”
杨肃淡淡道：“没错。”
“能不能告知原因？”
“原因？还好意思问我？”
杨肃冷哼一声，“革新吏治的事儿你们巡捕房是真一点没放心上？连山城都知道搞军需独立，惩治贪腐，我们这儿几个小小巡捕都能仗势欺人，还怎么推动和平大业？”
赵探长一愣：“可……”
后半句他没敢说：可是就凭你们76号那贪腐的程度，还好意思说别人？
杨肃接着说：“而且这两个混账巡捕竟然跑到愚园路附近勒索，他么的，没把我们76号放眼里？”
赵探长听了这话大吃一惊，慌张道：“原来如此，这两个家伙确实罪该万死！我回去告诉督察长，亲自给您道歉。”
杨肃不置可否，继续赶路。
——
其实杨肃也不知道去哪，擦着火柴，脑海中又出现了一道选择题：
【前往新鑫池澡堂洗澡/去莫西会馆】
洗澡有什么好的？
【新鑫池澡堂或许有军统安插的人】
【你可以尝试与他们慢慢建立联络】
军统现在对我什么态度？
【40年和41年军统、中统分别拉拢过你三到五次，但都被你拒绝】
【可以想见，军统见招揽不成，已将你列为必杀目标】
【你如今高居军统悬赏清单前列，人头价值连城！】
这又不是海贼王！悬赏金高有什么好的？我还能当七武海不成？
你怎么说着说着还燃起来了？
【什么是海贼王？】
触到系统的知识盲区了。
没工夫和你闲聊！
杨肃吸了口烟，那我还是去莫西会馆吧。
如今他真正着急的是传递出清乡的情报。
莫西会馆名字听着很高大上，其实是个妓馆。
妓馆嘛，向来分个三六九等，莫西会馆属于档次比较高的那种。
起这么摩登的名字，自然很有特色，最吸引人的就是这家会馆有白俄姑娘。
杨肃刚进去，老鸨就凑了过来：
“呦，杨先生，好久不来了，是不是在别家找了心仪的姑娘？你这铁石心肠是不知道呦，叶莲娜可一直记挂着你！”
杨肃的前身确实相当渣，各种游戏花丛，是这家店的常客。
老鸨说完就把叶莲娜叫了过来。
是个身材高挑的白俄女孩，长得很漂亮，20岁冒头。
这样的高级妓女是不接寻常客人的，价格十分昂贵。
上海滩不仅有白俄的风尘女子，法国、英国、美国、日本的都有，甚至喜欢猎奇的还能找非洲的，或者……
咳咳，不能细说了。
毕竟远东第一城嘛，摩登得很！
这可不是战争爆发后才有的，自从有了租界就是如此。
而且随着战事持续，上海滩这样的外国风尘女子反而越来越多。
至于价格亲民的妓馆，更是常见。
以前公共租界还禁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放开限制。
很多人可能不太了解，在魔都的孤岛时期（1937-1941）和沦陷时期（1942-1945），各种娱乐行业都非常发达，甚至一度出现了畸形的繁荣。
风尘行业也在其中。
并不是单单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后方反日情绪其实一直都不低，从学生到教授，从小贩到走卒，没人愿意当亡国奴，但大多数人没有办法，或者出于家庭的原因难以去后方，军队也不可能无限制扩张。
总之各种原因叠加，他们只能待在沦陷区。
但生活总归要继续。
于是很多人选择逃避现实，及时行乐。
大家不知明天会怎样，每日纵情声色，来掩饰身心的空虚与无力。
魔都的外国风尘女子中，白俄的价格相对便宜，因为数量最多。
日本的也不贵，但集中在虹口。
叶莲娜一下跳到了杨肃的身上，用略显生硬却勉强还算流利的中文说：
“杨老板，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呢。”
杨肃的手环住了她。
额，完全是肌肉记忆，下意识的行为。
半推半就着，就被叶莲娜拉到了她的房间。
房间装修得颇有沙俄风。
女孩卖力得服侍着，声音旖旎，动作轻柔。
但杨肃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了旁边房间的声音：
“不仅军统的上海站被毁……我们的情报系统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
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不是军统的，那不就是新编陆军第四军的地下党？！
对呀！
自己怎么忘了，妓馆这种地方向来是情报交易的绝佳场所。
可他们的说话声音太小。
此时，脑海中的系统亮起一行字：
【可使用“闻风而至”】
【闻风而至：听力短时间大幅提升，捕捉轻声细语】
【此为主动能力，作用时间有限，且需消耗1两功德】
【是/否使用？】
使用！
【消耗1两功德】
【剩余功德：4两】
刹那间，杨肃感觉自己仿佛真的成了“千里耳”。
旁边房间的声音明显变得清晰，只听他们说着：
“不仅76号频频发力，连公共租界的巡捕房都增大了搜查力度。”
“哎，我们好不容易培养多年的一名暗线不知为何突然被捕，就是戈登路巡捕房下的手。”
“戈登路巡捕房来了一位日本顾问，叫做高桥奈落，作风狠辣，远超原本的探长、督察。”
“会不会经不住审讯？”
“他还没做多少事，应该不会有大碍。但想从巡捕房出来就很难了。”
“我们采购了一批剪刀皂，看来短时间也运不出去。”
“最近风声太紧，隼，你要多加小心。”
“……”
突兀的一阵喘息打断了杨肃的倾听。
毕竟是烟花场所，越嘈杂就越安全。
叶莲娜扶着杨肃健硕的腹肌：
“还是杨老板最厉害。”
杨肃灵机一动，故意提高了声音，并用炫耀的口吻说：
“可惜过段时间我可能就不在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