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工妖鉴司

李浩然想起来，第一次被老妖婆追杀的时候，老妖婆曾经说道，他的炼器术是狮驼国的传承。那狮驼国中，必然有炼器师的存在，自己要不就先去找找？

李浩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进了一间铁匠铺。

牛妖掌柜见有客上门，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

“这位小友。”牛妖铜铃大的眼珠滴溜一转，蒲扇手拍得胸脯火星四溅：“这通身的气派！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说罢，没等李浩然答话，他又接着道：“瞧您这眉峰带煞，必是使剑的行家！”他抄起把生锈铁剑舞出个残破的剑花，“此剑名斩龙吟，别看它破破烂烂，您握上它，实力必然大增啊！”

什么斩龙吟？明明就是一把破铁剑啊，牛妖大叔你也太忽悠人了吧？半人妖不骗半人妖啊！

李浩然心中吐槽，口中却不好表露，只能客气的笑笑道：“掌柜，我不是来买兵器的。”

那掌柜一听不是来兵器的，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比三月的天气变得还快。

“那你来此，所谓何事？莫不是我老牛在哪造了孽，你来认亲的？你明明是个人猴，可不要赖上我！”牛妖掌柜语气不善。

这是哪跟哪啊！

李浩然见牛妖还打算喋喋不休，立刻开口道：“掌柜，我就是想问问，哪里可以炼法宝。”

“炼法宝，那得去天工妖鉴司啊。”牛妖愣了一下答道：“每月朔日，天工妖鉴司都会开市。今天恰是开市之日，需要炼制法宝的，自己备了材料送过去，或者直接用钱买材料也可以，价格也公道。不过小伙子，炼制法宝可不便宜，倒不如试试我这里的兵器，那可都是大有来头的……”

见牛妖掌柜又要喋喋不休，李浩然连忙告辞走出铁匠铺。

按照牛妖掌柜的说法，这天工妖鉴司居然可以公开炼制法宝，只要花钱就行。狮驼国中炼制法宝这么容易吗？

李浩然现在对狮驼国越来越感兴趣了，这里不仅人妖和谐相处，修炼成风，竟然连法宝都可以花钱买到，简直与西游世界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啊！

李浩然突然想起来，这种风格，似乎与某个上古大教的风格有些类似。

有教无类！

但是，这不大可能吧？那个上古大教，当年不是已经分崩离析了？难道还有传承？

算了，先去这个天工妖鉴司看看吧。

李浩然按照指引，拐过了几个路口，来到一座恢弘的建筑前。

这是一座形似巨鼎的赤铜建筑前，檐角挂满刻着妖文的铜铃，风过时叮当作响，门前两只石狮的妖爪下按着块斑驳铜碑，碑上“天工妖鉴”四字被磨得发亮。

“生面孔啊？入司费五枚狮驼通宝！”左边石狮妖咧开嘴，露出镶金的犬牙，倒把李浩然吓了一跳。

“连石狮这种没有生命的东西都能修炼成精吗？”李浩然低声嘀咕。

“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老子是法宝，是法宝！”那石狮妖听到李浩然的嘀咕，突然生气起来。

法宝？居然有这么活灵活现的法宝？而且就摆在大门口，也不怕被人搬走。看来这天工妖鉴司可不简单啊！

石狮妖抽了抽鼻子道：“咦，妖味这么淡，你是个半人妖吧？”

“半人妖怎么了？难道不能进去吗？”李浩然一听就怒了，敢情这里还是歧视半人妖？

“瞧瞧瞧瞧，小兔崽子就是火气旺。”石狮妖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这小子道行不错，再修炼修炼，怕是很快就能把妖气修没了。爷爷我看好你！”

原来并不是歧视，李浩然松了一口气。狮驼国给他的印象极好，他本能的不希望有些深恶痛绝的现象，玷污了那份美好的憧憬。

李浩然摸了摸口袋，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老妖婆告诉他来狮驼国的时候，啥都没说，更没有告诉他要用到钱啊！

不对，当时老妖婆的眼神有点问题，她分明是在偷笑！她早就料到自己会吃瘪，但居然没有提醒。

可恶！

李浩然用力握了握拳头，然后……

“大哥，我没钱，可以通融一下吗？”李浩然对着石狮妖，可怜巴巴的说道。

“没钱，没钱可以卖身啊！”石狮妖想都不想就答道。

卖身？李浩然不由得菊花一紧。

“大哥，我可不可以卖艺不卖身？”

“你想哪去了？就你那小身板！”石狮妖瞥了瞥李浩然，不屑的道：“进去吧，就说是来应聘当炼器师的。”

还能这样操作？李浩然向石狮妖拱了拱手，闪身进了天工妖鉴司。

没有让李浩然失望，他刚跨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硫磺味弥漫的走廊，两边是数十间大大小小的房间，还有数座形态各异的熔炉轰然入目。

蛤蟆妖鼓腮吹动碧绿妖火，鼎中一颗佛珠正在慢慢融化。

鹤发老道脚踏八卦却喷吐蛇信，将融化的玄铁烙成带鳞甲的护心镜。

最奇是个羊角少女，竟用眼泪当淬火液，每滴泪珠坠入剑胚都炸开朵冰莲。

“应聘炼器师？”独眼狼管事从账本里抬头，丢来块坑洼的雷纹铜锭，“半妖小子，能提炼出三斤雷纹铜，免试！”他脚边竹筐堆满焦黑的失败品。

这么随意的吗？炼器师诶！不论在人族还是妖族，都属于身份尊贵的阶层。在狮驼岭中，那些前来维修法宝的妖怪可都是恭恭敬敬的。

然而在狮驼国，炼器师就好似普通人一般，根本没人显露出特别尊重的样子，大家仿佛只是分工不同，却并没有明显的尊卑贵贱。

这是古代世界吗？怎么感觉已经进入了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呢？

李浩然心中暗暗称奇，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毕竟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内心之中，其实对这种氛围颇为喜欢。

而天工妖鉴司中的炼器师，则更加纯粹。眼前除了炼器，仿佛已经没有其它任何东西可以吸引他们。

李浩然觉得，自己来对了。

提炼雷纹铜，对他这个初级炼器师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他在白骨山中练习的时候，雷纹铜就是最常用的材料。眼前这块雷纹铜锭，少说也有七八斤，想要提炼出三斤雷纹铜，并不困难。

既然对方要自己露一手，李浩然自然不会拒绝。

他选了一座没有使用的熔炉，左手打出控火诀，右手小心的把雷纹铜锭轻轻架在熔炉上方，开始用文火灼烧。

片刻之后，炉膛内青焰倏然收束成针尖大小，雷纹铜表面紫斑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他左手结霜华印在铜锭底部一托，整块金属悬浮着翻转半圈，方才被文火舔舐的那面已然渗出晶亮铜汁，细看竟有无数雷蛇在液态金属中游蹿。

李浩然低喝，右腕抖出串残影，五指间凝出半透明的水灵丝缠住铜锭。炉火突然暴涨三寸，焦灼硫磺味中迸出清脆的炸响。

李浩然并没有停歇，左手快速飞舞，离火诀不断打入炉中，控制着炉火的温度。

“凝！“

随着最后一道离火诀拍进炉膛，三斤七两流霞铜如绸缎垂落铁砧。铜锭残余的焦壳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流转着云纹的赤金色金属。

完美！

李浩然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边上，那方才用眼泪淬火的羊角少女许是完成了手上的工作，过来探了探头，说道：“咦！你这雷纹铜炼的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