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十七 岳州血战,

晨光初现时,

楚军的战鼓已震彻云霄。

黑压压的楚军如潮水般涌向岳州城墙,箭矢遮蔽了天空,云梯上爬满了悍不畏死的楚国死士。

“放箭!倒金汁!”

李煜的吼声在城头炸响。

沸腾的金汁倾泻而下,攀爬的楚军发出非人的惨叫,皮肉瞬间溃烂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但后面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仍然疯狂向上攀爬。

“杀!”

李煜手持龙吟刀,

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芒。第一个楚军刚冒头,

就被他一刀斩首,头颅飞起时眼中还带着狰狞。

热血喷溅在他脸上,带着腥咸的温度。

李煜仿佛再次进入了三月在寿州与周军在城头血战之时。

城垛处瞬间变成修罗场。

张承业手持双刀,如旋风般在敌阵中冲杀,刀光过处残肢横飞。

一名楚军悍卒挥斧劈来,李煜侧身闪避,龙吟刀顺势上挑,将那壮汉从胯至肩劈成两半,内脏哗啦洒了一地。

“东段失守!”有人嘶声大喊。

李煜转头望去,只见二十余名楚军重甲兵已在城头站稳脚跟。

他怒吼一声,带着亲卫冲杀过去。龙吟刀劈在铁甲上迸出火花,一名楚军被连人带甲斩为两段,肠子拖出数尺远。

战斗惨烈至极。

一名唐军校尉被长枪贯穿,临死前抱住敌人滚下城墙;

年轻的士兵肚子被划开,仍坚持用弓箭勒死了一名楚军。

城墙上的血汇成小溪,顺着砖缝流淌,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正午时分,李煜的龙吟刀已经砍得卷刃。

他的银甲被血染成暗红,右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流血。

张承业左腿中箭,仍死战不退。

“殿下...我们...守住了...“张承业拄着刀喘息道。

李煜望着溃退的楚军,突然转身就走:“这里交给你了。”

刺史府内,杨嫣然正在厅中来回踱步,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转身,在看到浑身是血的李煜时,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

“嫣然。”李煜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今日城头血战,本宫险些丧命。”

杨嫣然颤抖着上前,想触碰他又不敢:“你的伤...”

“听本宫说完。“李煜抓住她冰凉的手,“当楚军的刀离我咽喉只有寸许时,本宫脑海中浮现的,是你的模样。”

杨嫣然瞬间红了眼眶。

“本宫这一生,做过皇子,当过将军,却从未像此刻这般确定……“

李煜单膝跪地,染血的手紧握她的,“本宫要你成为我的太子侧妃。不是因你是楚国太傅之女,不是因你才貌双全,只因你是你。”

“殿下……”

杨嫣然的泪水夺眶而出:“你知道...我性子冷,不善言辞...”

“我知道你会在将士受伤时彻夜照顾,知道你会偷偷省下口粮分给城中孩童。”

李煜轻抚她的脸颊,“你的温柔,从来不在表面。”

“可我...曾与周保权有婚约...”

“那又如何?”李煜突然将她拉入怀中,血腥气与幽香交织,“我李从嘉要娶的人,谁敢阻拦?”

杨嫣然终于泣不成声,紧紧回抱住他:“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一定要...”

夕阳透过窗棂,为相拥的两人镀上金边。

远处战火未熄,但此刻,他们拥有了最珍贵的承诺。

…………

残阳如血,映照着岳州城头尚未干涸的血迹。

刚和杨嫣然温存后的李煜端坐在刺史府议事厅内,银甲未卸,战袍上的血迹已凝成暗褐色。

靖边军诸将分列两侧,烛火在他们疲惫而坚毅的面容上跳动。

“诸位。”

李煜的声音沙哑却沉稳,“今日一战,我军折损三千余人,楚军伤亡逾万。但周保权不会就此罢休。”

亲军统领张承业拄着长刀起身,左腿的伤口还在渗血:“殿下,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加固东段城墙。今日楚军几度突破,全赖此处年久失修。”

老将林仁肇捋着花白胡须:“不仅如此,末将发现楚军攻城车专攻我城防薄弱之处。恐怕...”

他欲言又止。

“恐怕军中有细作?”李煜眼中寒光一闪。

他转向负责城防的校尉赵破虏:“赵将军,三日前是你负责东段城防修缮?”

赵破虏脸色骤变,跪地抱拳:“末将冤枉!东段城墙确实施工仓促,但绝非...”

“报!”

一名靖边军士卒急匆匆闯入,呈上一封密信:“殿下,我军截获楚军信鸽!”

李煜展开帛书,脸色越来越沉。突然,他拍案而起:“好个周保权!”

他将密信掷于地上,“三日后子时,楚军将趁夜掘地道入城!”

众将哗然。

张承业拾起密信细看,突然盯向赵破虏:“信中提到'东段老槐树下',这不正是赵将军前日特别嘱咐要加强巡防之处?”

赵破虏面如土色,突然拔腿就跑。李煜龙吟刀出鞘,寒光闪过,刀锋已抵在赵破虏咽喉:“说!周保权许你什么好处?”

“家...家母被楚军所掳...”赵破虏瘫软在地,“末将不得已...”

厅内死一般寂静。李煜收刀入鞘,闭目良久:“押下去。家眷之事,本宫自会设法。”

林仁肇打破沉默:“殿下,当务之急是应对地道之危。”

李煜眸光扫过诸将:“楚军要挖,就让他们挖。”

他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道,“在此处埋设火药,等楚军挖通,送他们一份大礼。”

“妙计!”张承业拍案叫绝,“但若楚军同时强攻...”

“这正是关键。”李煜手指重重敲在图上,“届时本宫亲自率军出城,直取周保权大营!”

林仁肇大惊:“殿下不可!太过冒险!”

“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李煜眸子闪烁着决然的光芒,“周保权绝不会料到,在他精心策划夜袭之时,我们会主动出击。”

张承业单膝跪地:“末将愿为先锋!”

李煜扶起心腹爱将:“承业,你腿伤未愈,此战...”

“殿下!”张承业虎目含泪,“大唐儿郎没有怕死的种!”

“说得好!”

李煜环视众将,见人人眼中燃着战意,终于点头:“好!三日后,让周保权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出其不意'!”

烛火摇曳中,这场决定岳州命运的军议,一直持续到东方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