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尘封的回忆

被柳学业叫老师的老者，叫黄干，乃理学大家朱熹女婿及思想继承者，一直在推动朱学官方化。

除了眼前这位崇尚朱学嫡传外，还有反对空谈性理，主张“义利双行”的永康学派和批判理学“重义轻利”，提倡经世致用的永嘉学派。

理学清流学派颇多，可都尊朱学嫡传为首，黄干虽已致仕，可影响力极大。

“鸿云，坐，上茶！”

柳学业的字，叫鸿云。

片刻，茶水上来，黄公品了一口，捋着胡须笑道：“鸿云，永济绸庄之事做的极好，许多人都交口称赞你呢！”

“老师，缪赞了！”

“永济绸庄之事，并非出自我之手！”柳学业汗颜，不好意思低头道。

若没有昌隆号的事情，他还能将功劳囊括在自己怀里，随着事情不受控制，要借助老师之力，柳学业只能告知真相。

“什么，不是你，是那位高人出谋划策？”黄公满脸好奇。

“老师，乃我帐下税吏沈言，出谋划策……”柳学业叉手，缓缓将事情说了一遍。

“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英才，咦，你说他姓沈？”

“对！”

“他父亲可叫做沈和同？”黄公看着柳学业，颇为焦急询道。

“是的，沈和同曾为绍兴监税官，老师，可有问题？”看到老师的模样，柳学业满脸好奇。

老师乃理学清流首领之一，曾经出任辅宰之位，位极人臣，与当时权相韩侂胄不和，被其迫害离开朝堂。

老师虽年事已高，可桃李满天下，极其有影响力！

看到老师满脸焦急，难不成认识沈和同？

“自然！”黄公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庭院，眸子里多了一丝缅怀。

昔日韩侂胄当权时，许多理学文人遭到驱逐，迫害！

为了打入韩侂胄内部，黄公等人将几位弟子送到韩侂胄手下，获取其信任。

得益于沈和同等人及时传信，才让许多理学精英逃离了临安，前往福建等地避祸，否则不堪设想。

为此，沈和同等人被韩侂胄发现，受尽苦难，打入大牢。

还好韩侂胄死的太快了，这些人又被放了出来，重新做官！

沈和同之事，唯独他知晓。

想不到啊！

沈和同生了如此厉害的儿子，让人感慨，也让他生出别样心思。

人尽其用！

沈言身处低位，年纪又小，若能打入其他派系，对理学清流极好。

“老师，这到底怎么回事？”柳学业满脸好奇。

“唉，过去之事不提也罢，鸿云，你今日过来可有事？”黄公含糊说了两句，岔开话题。

见黄公不肯说，柳学业无奈将昌隆号的事情和沈言分析，说了一遍。

“沈言查到昌隆号兼并大量军屯田地，虽未确定数量，可此事极其辣手！”

黄公捋着胡须，思索片刻道：“我等与史党关系极其复杂，你可知晓？”

柳学业点头，自然知道理学清流能够崛起，都是史弥远出力将他们从深渊之中拉了出来。

“老师，那史弥远怂恿手下把持朝政，早晚会成为权相，那大宋危已！”

“我们不可不防啊！”柳学业苦口婆心道。

“鸿云啊，你还没有看清楚吗？史弥远成为权相乃是注定的！”

“我等要做的是抓稳权力，让理学一派成为大宋主流！”黄公叹了口气道。

看到柳学业还想说什么，黄公摆了摆手道：“你别说了，此事老夫会帮忙的！”

“虽史党势大，可该遵守的规则还是要遵守！”

“好了，你让沈言放手去做。”

看到黄公端茶送客，柳学业心中满腹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只能起身告辞。

……

绍兴府，威风镖局。

快到下午，蒲应驾驶马车带着韩众一家，抵达镖局。

“韩兄，嫂嫂，我已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沈言出门迎接，就看到韩众身边颇为腼腆的女子和躲在背后的狗娃，笑道。

“多谢沈官人，我愿效犬马之劳！”韩众满脸严肃的叉手道。

“好！”

“你带嫂嫂狗娃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还有事情，要一起出去。”沈言点点头。

韩众感激叉手，在刘镖头的引导下，带着家人去镖局之中安稳下来。

“蒲应，你过来一下！”

沈言拉着蒲应来到角落之中，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到他怀里道：“你辛苦一下，把这封信送到以前王世伯的府邸。”

“此信干系重大，你务必叮嘱他们将信件尽快送到王世伯手里。”

“哥哥，包在我身上！”蒲应看到沈言满脸严肃，也严肃叉手。

“行，你赶快出发！”沈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蒲应将信塞进怀里，带着刘锁银急匆匆的离开。

沈言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眯着眸子喃喃道：“什么都布置好了，就看明天了！”

……

绍兴府，昌隆号后堂。

钱苟负手在后堂之中，等了许久，依然不见王喜和柳州等人回来，直觉出事了！

急促脚步声响起！

钱苟赶紧望向门口，看到一个伙计狂奔进来，叉手道：“掌柜的，出事了！”

“说！”钱苟着急道。

“我们发现有数十税卒从城外回来，浑身都是血迹，还抓住了我们几个伙计。”

“我等去过李村，并没有看到王爷和柳爷等人的踪迹。”伙计叉手道。

钱苟脸色阴沉，一拳头砸在桌面上道：“该死，中计了！”

“沈言，你真是狡猾！”

“好好，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你速速去把陈武，赵秋等人叫来……”

“是！”

钱苟转身坐到木案后面，利落的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封好。

一位孔武有力的大汉走了过来，叉手道：“掌柜！有何吩咐？”

“陈武，事关重大，你务必将这封信交到相公手中！”

“是！”

陈武将信接过塞进怀里，转身快步离开。

陈武刚走，杂乱脚步声响起，几位大汉走进后堂齐齐对钱苟叉手道：“掌柜的，有何吩咐？”

“陈秋，你带人盯着商税院，若有动静立马来报！”

“黄袭，你们召集手下，携带武器，明日清晨前往七村！”

“抵达后，你们怂恿流民聚集起来，若遇到有税吏前来，将他们围起来解决掉，一个人都不能放跑，可听明白？”

“沈言，抓活的，送到我这里来。”钱苟面带残忍道。

沈言，既然你要玩，那我就和你玩大的！

小税吏敢和我斗，看你怎么死的！

钱苟生性狡猾，性格残忍，当看到事情向着不可逾期的方向划去，不顾一切的痛下杀手。

后果？

背靠史党，怕过谁？

“是！”众人齐齐去召集手下。

……

第二天大清早，天空发白，雄鸡啼鸣！

昌隆号大门打开，二十多人翻身上马，齐齐狂奔离开。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缩着脖子的男人目送他们远去，转身就走。

绍兴府，商税院。

沈言和李勋集合了八十多名税卒，均手持武器，整装待发！

“报！”一名白役跑了进来，在杨鸣耳边说了几句，杨鸣走过来叉手道：“启禀沈官人，昌隆号二十多人骑马离开了。”

“二十多人？”沈言皱着眉头，转头望向李勋道：“李勋，你怎么看？”

李勋苦笑道：“沈兄弟，一起都听你的吩咐。”

好嘛！

沈言思索片刻，若这些人中途埋伏，又或者挑唆流民，事情就麻烦了。

“可有税卒会射箭吗？”沈言询问道。

“有，会的人不多……”李勋瞟了一眼，摇了摇头。

“杨鸣，你将会射箭的人都选出来，拿上弓箭……”沈言转头看着杨鸣。

“是！”杨鸣点点头，转头过去将会射弓箭的人都聚集起来，大约七八个人，都去换装。

做完这一切后，沈言挥了挥手道：“李兄，你带着人先走，我去找几个帮手。”

李勋知道沈言身边常常跟着镖师，相比这些税卒，镖师的战斗力更强。

昌隆号钱苟大概率会杀人消灭证据，不可不防！

“行！”李勋点点头，集合众多税卒后开始出发。

一刻钟后，沈言骑马来到威风镖局，就看到王峡等人也都集合起来，等着他。

王峡等人穿着皮甲，手持弓箭大刀，就连韩众也一身镖师打扮。

沈言找了一些关系，给他们开了一个护送到附近县城的通行证，这些镖师摇身一变，就成为了超强战力。

相比无甲武者，这些着甲武艺高强的镖师，更加强悍！

“好了，我们快走！”沈言喊道。

“是！”

众人打起威风镖局的旗帜，齐齐翻身上马，向城门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