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官人，各家商铺孝敬收入一共一百六十贯，按照以前的规定，一百贯是您的，剩余六十贯诸位兄弟分了，不知道您可满意。”

李辰笑着将一个木盒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推到沈言的面前。

沈言打开木盖子，发现这里装着十枚银锭，不由感慨，这税吏还真是富得流油，灰色收入都有那么多！

“诸位，一切照旧。”沈言抓起银锭掂了掂，随手丢进箱子里，环视众人笑道。

此话一出，肉眼可见栏头们神情明显放松，一些人脸上还露出笑容。

利益，是一切关系的保证！

沈言环视酒店里坐着的众人，心犹若明镜，保证利益能得到他们的认可，给予更多利益，就能获得效忠！

人性如此！

这段时间，沈言叮嘱蒲应将手下栏头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还真找出一两个颇为能干的栏头。

比如坐在面前的杨鸣，望向自己的眸子里都是感激。

杨鸣看起来干瘦老实，实则极其精明，手下的几个白役也擅长打探消息，每个月都能完成催税任务！

数日前，蒲应打听到杨鸣的娘子病重，需要大量的钱治病。

沈言让蒲应给他家里，送了五十两银子……

雪中送炭！

花了一点钱，就能获得一个不怎么专业的情报网，值了！

“诸位客官，久等了！”小二笑着将酒菜端上来了，摆满几个桌子。

沈言站起来，举起酒杯笑道：“诸位，这段时间辛苦了，我敬诸位一杯！”

众多栏头跟着站起来，端起酒杯，相视苦笑！

若论喝酒，沈言乃是海量。

醉仙楼一战，众多栏头轮番敬酒，沈言都没有醉过，反而越喝越精神。

考虑到上次袭击之事，李辰叉手道：“官人，若上次我等没有醉酒，您也不会遭到袭击。”

“今日，您还是饶了我们吧！”

“对对，您海量，我们喝不过您。”

“少喝一点，我们护送您回家……”

“多谢诸位好意，今日微醺，如何？”看到众多栏头害怕的模样，沈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

“是！”众多栏头松了口气，纷纷干了。

一顿吃饱喝足后，天色渐晚，几个顺路的栏头护送沈言回家，杨鸣就在其中。

等众人都散去后，蒲应也借口离开，留下杨鸣和沈言两人。

沈言笑着望向杨鸣，还没有开口，就看到他噗通跪在地上磕头，满脸激动道：“多谢沈官人，若不是您送来的钱，我娘子恐怕早就……”

“沈官人，等我以后赚到钱，一定还您！”

“杨鸣，些许钱财我并不放在眼里，你也不用惦记着还！”

“你为人精明能干，好好跟着我干，我不会亏待你的……”沈言嘴角上翘，温言将杨鸣扶起来。

“但凡官人驱策，我上刀山，下火海，没有二话！”杨鸣拍着胸口，斩钉截铁道。

“我相信你，来来，恰好有件事情我要问你！”沈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道。

“请官人示下！”杨鸣恭敬叉手道。

“我听闻昌隆号典收到别人抵押的田地，数量可多？”沈言思索片刻，开口道。

“对，他们每年都会收到一些抵押田地，可并不多，都在一二十亩之间……”杨鸣沉默片刻，继续道。

“那昌隆号的田地分布颇为分散，你可知晓具体位置？”

“知晓！去年收取昌隆号税费时，我亲自去看过。”

沈言眼睛一亮，微微额首道：“此事你要保密，明日清晨随我出城一趟。”

杨鸣大喜过望，自己成功获取沈言信任，能参与一些事情了！

“是！”

两人闲聊两句，杨鸣叉手告辞离开。

沈言走到街尾，发现蒲应快步走了过来。

“蒲应，明日你随我一起出城！”沈言拍着蒲应肩膀，笑道。

“哥哥，你可找到昌隆号的破绽了？”蒲应眼睛一亮。

“对，找到一些线索，过去验证一下。”沈言冷笑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

昌隆号，我来了！

“好！”蒲应兴奋的摩拳擦掌，两兄弟聊了一路，蒲应将沈言送到家门口，这才离开。

来到小院门口，想到有人等着自己，沈言心里火热，叩了叩大门铁环喊道：“二娘，我回来了！”

“沈郎，稍等一下……”房间之中，二娘惊喜的声音响起。

随着轻盈的脚步声，大门打开，二娘提着灯笼站在门口。

微红的灯笼光芒，映照着二娘俏丽的脸颊，沈言露出笑容。

“快进来……”二娘露出甜美笑容，关好院落房门后，引着沈言进了大厅。

点燃蜡烛，大厅亮堂起来！

“来来，看看这个……”沈言坐下，笑着将包裹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不会又是银子吧？”二娘都快麻木了，看到包裹就猜测是银子。

“你猜对了！”沈言打开木盒子，露出一锭锭银子。

“好多银子！”二娘抽了口气，在灯光照耀下，光洁的脸蛋红扑扑的。

“你拿去收好，我去洗漱了，明天还有事情呢！”

“好！”二娘仓鼠般搂着木箱子，走了几步后，又返回来亲了沈言脸蛋一口，一溜烟跑了。

沈言摸了摸脸颊，笑着转身去忙碌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清早，雄鸡啼鸣！

沈言起床后，照例锻炼一番体能后，满头大汗的去洗漱。

通过一个月的锻炼，沈言发现体能和力量都提升了许多，胳膊上的肌肉多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魁梧一些。

吃饱喝足后，沈言戴好软脚幞头，穿上青色公服，将铁尺挎在腰间。

“二娘，我先走了，还有事情中午不回来了。”沈言喊了一声。

“好。”

“我今天也想去一趟织坊，看能不能把提花机买回来。”二娘急匆匆的走出来，站在沈言跟前给他整理衣物。

“行！”

沈言比二娘高一个头，低头能看到她小巧的鼻梁和长长睫毛，一股淡淡女儿香在鼻尖萦绕，他忍不住搂住二娘娇软腰肢，在丰润红唇上亲了一口。

“讨厌！”在她娇嗔羞涩欣喜的捶打下，沈言嘴角上翘，犹若得胜将军般离开了家门。

沈言来到坊市街头，看到蒲应，杨鸣和马建安三人在此等待。

“沈官人。”三人行叉手礼。

“走！”沈言挥了挥手，向河边走去。

今天的计划，沈言带着人先去城外，查看昌隆号登记的田地位置，看能不能找出一点什么线索。

四人来到府河旁，坐了一艘乌篷船来到抵达了城门口，沿途能看到熙熙攘攘出城进城的民众和城墙上站着众多守城士卒。

这些士卒头戴皂色幞头，身穿青灰色布衣，黑色锦帛围腰，手持长刀或红缨枪，有一种满满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南宋后期，考虑到隐秘行踪或者经费不足，士卒们的大红布衣都变成了黑色或者灰色。

沈言出示税吏令牌后，带着三人顺利出了城。

“哥哥，我们去那里？”蒲应好奇问道。

“二十里外的李村，走，去租马！”沈言指着前面驿站。

“好！”

众人在城外驿站租了四匹马，翻身上马，向李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