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惊魂
这个故事,是我从爷爷那辈人嘴里听来的,掐指一算,时光的车轮已经滚滚向前近60年了。这些年,我曾向好多人求证,他们无一例外地信誓旦旦,坚称这是千真万确发生过的事儿。
那时候,我们的村子还只是个小小的聚落,拢共也就七八户人家,紧紧地挤在一个宅子里,像是一群相互依偎取暖的羔羊。宅子的四周,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悠悠地环绕着,仿佛是大自然给我们村镶嵌的一条灵动的丝带。小河的水流并不湍急,河水清澈见底,能瞧见河底的沙石和偶尔游过的小鱼。而整个村子,只有中央一条窄窄的坝子,像一条细细的脐带,蜿蜒着通向外界,维系着村子与外面世界那微弱的联系。
有一年冬天,凛冽的寒风像是刀子一般刮过村子,带来了无尽的哀伤。村里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没能抵挡住岁月和病痛的侵袭,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老人的家人悲痛欲绝,哭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厉。他们趴在老人渐渐冰冷的身上,泪水止不住地流淌,那哭声仿佛要把整个冬天的悲伤都宣泄出来。就在一片混乱与哀伤之中,一个年幼的孩子,或许是被这悲恸的场景吓得不知所措,在慌乱中不小心将自己的眼泪滴落在了老人的脸上。当时,大家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谁也没有把这小小的意外放在心上。简单料理完后事,便匆匆将老人埋葬在了村子边上的墓地里。
日子在寒风中一天天过去,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暖阳洒在村子里,给这寒冷的冬日添了几分暖意。突然,坝子口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和骆驼的嘶鸣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算命的人,牵着一只身形高大的老骆驼缓缓走来。这算命的人,穿着一身破旧但还算整洁的长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他的眼神却透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深邃,仿佛能看穿世间万物。他走到坝子口,却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十分异样的神情,直勾勾地盯着村子。
有人忍不住上前问道:“先生,您为何在此停留啊?”算命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你们这村里,有人新死不久,可那棺材里如今已是空空如也,尸体此刻正躺在死者家的粮囤里呢。”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惊,脸上满是怀疑和诧异。在我们这个小小的村子里,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过离奇荒诞,让人难以相信。然而,算命人那笃定的神情,又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几个胆子大的汉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他们带着几分忐忑,大步朝着死者家走去。一路上,寒风呼呼地吹着,仿佛在耳边低语着不祥。到了死者家,众人小心翼翼地来到粮囤旁,彼此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了粮囤的盖子。一瞬间,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脸色瞬间变得面如土色。只见那具本该躺在棺材里的尸体,此刻正笔挺地躺在粮囤之中,姿势僵硬而诡异,仿佛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放置在此。
众人惊慌失措地跑回坝子口,将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算命人。算命人听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解释道:“死人若是沾上了活人的眼泪,便会变成毛人,也就是僵尸的一种。起初,尸体上会慢慢长出一层细细的绒,牙齿也会渐渐变长,指甲和头发更是会疯狂地生长。真正危险的时候,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那时毛人便能活动,而且具有伤人的能力。到那时,它的犬牙及颈、指甲能长到一寸多长,全身都会遍布毛发,十分可怖。所幸,你们村这毛人刚过一个月,暂时还没有威胁村民的能力。”
在场的村民们听了,无不感到恐惧,浑身泛起阵阵寒意,仿佛这冬日的寒风直接吹进了骨子里。大家七嘴八舌地恳请算命人设法解救村子于危难之中。算命人沉思片刻,然后神色严肃地命令四五名壮年男子,将死尸抬到坝子路口。这几名男子虽然满心畏惧,但在众人的目光和眼下的危急情形下,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他们战战兢兢地来到粮囤旁,哆哆嗦嗦地将尸体抬了出来。一路上,他们都不敢正视尸体那僵硬的面容和怪异的姿势,只觉得心跳如雷,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到了坝子路口,众人按照算命人的指示,迅速找来干柴,将尸体架在上面。算命人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点燃了干柴。火苗迅速蹿起,将尸体笼罩其中,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寂静的村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滚滚浓烟升腾而起,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众人都远远地站着,眼睛紧紧盯着那堆燃烧的火焰,心中满是紧张和不安。随着火焰的燃烧,尸体渐渐化为一堆骨灰,大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之后,他们又找来了一个坛子,将骨灰和柴灰一起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完成这一切后,众人又在算命人的带领下,将坛子埋回了原来埋葬尸体的地方。直到这时,村民们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然而,这件事始终像一团迷雾,萦绕在大家的心头。那具死尸究竟是如何从坟墓中爬出,又悄无声息地进入粮囤的,已然无人知晓,也成了这个村子永远的谜团。
从那以后,每到冬日的夜晚,当寒风呼啸着吹过村子,人们围坐在温暖的火塘边,总会忍不住想起这件离奇的往事。老人们会将这个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让孩子们听得既害怕又着迷。而这个关于毛人的惊魂故事,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村子里代代相传,成为了村子历史的一部分,时刻提醒着人们,这世间还有许多未知的神秘力量,值得我们敬畏和探寻。多年以后,当年经历此事的人大多已经离世,可这个故事却依旧鲜活地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每当提及,那紧张和恐惧的感觉仿佛又会重新涌上心头,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