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望夜,长安城内火树银花,热闹非凡。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整座城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花灯挂满了屋檐,有活灵活现的龙凤灯、憨态可掬的生肖灯,还有绘着神话故事的走马灯,烛光摇曳,将人们的脸庞映照得红彤彤的。街头巷尾,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糖葫芦、糖人儿、花灯等小玩意儿琳琅满目,孩子们在人群中嬉笑奔跑,手中紧紧握着刚买来的零食,大人们则面带微笑,悠闲地欣赏着这热闹的景象。
西市作为长安最为繁华的商业区,此刻更是人山人海,喧嚣声、欢笑声、丝竹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热闹的市井交响乐。店铺的招牌在灯光下闪烁,酒肆中酒香四溢,食客们推杯换盏,划拳行令;绸缎庄里,五彩斑斓的丝绸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引得不少女子驻足挑选。
杨氏五宅的夜游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西市而来。杨国忠的长子杨昢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身着一件绣着金线蟒纹的紫色锦袍,袍角随风飘动,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美玉和红宝石的腰带,显得格外华贵。头戴一顶嵌着珍珠的紫金冠,冠上的羽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彰显着他的傲慢与得意。他眼神中透着不可一世的骄纵,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似乎整个长安都在他的脚下。
“今日这上元节,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杨家的威风。”杨昢大声说道,声音在喧闹的街市中格外响亮。
身后的杨家奴仆们个个身强力壮,手持灯笼,灯笼上印着大大的“杨”字,在夜空中格外醒目。他们簇拥着几辆装饰精美的马车,马车的车身用檀木打造,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车窗上挂着薄如蝉翼的丝绸窗帘,隐隐能看到车内坐着的杨家女眷。
与此同时,广宁公主与驸马程昌裔也在侍从的陪同下,来到了西市。公主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宫装,上面绣着淡雅的梅花图案,裙摆处用金线勾勒出波浪纹,随着她的走动,如月光下的水波般荡漾。头戴一顶凤冠,凤冠上镶嵌着各种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更衬得她高贵典雅。驸马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身着黑色的锦袍,腰间佩着一把宝剑,剑鞘上镶嵌着宝石,剑柄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显得英姿飒爽。
“公主,今日这西市比往常还要热闹几分呢。”驸马微笑着对公主说道。
广宁公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是啊,如此良辰美景,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节日的喜悦和对市井生活的好奇,不时地张望着周围的店铺和人群。
当杨氏五宅的队伍与广宁公主一行在西市门相遇时,双方的队伍瞬间停了下来。狭窄的街道被两支队伍堵得水泄不通,人群开始有些骚乱,百姓们纷纷避让,脸上露出紧张和担忧的神色,他们深知杨家的权势,又不敢得罪皇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让开!杨家的人来了,还不速速避让!”杨家的一个奴仆大声叫嚷着,挥舞着手中的鞭子,脸上带着嚣张的神情。
驸马程昌裔见状,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他还是强压着怒气,说道:“你们怎可如此无礼?这是公主的队伍,还不快快让路!”他的声音坚定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威严。
杨昢听到这话,非但没有让路的意思,反而冷笑一声:“公主又如何?在这长安城内,我杨家还怕过谁?”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轻蔑,根本不把公主和驸马放在眼里。
双方互不相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杨家的奴仆们开始向前逼近,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挥舞,发出“呼呼”的声响。公主的侍从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抽出佩剑,挡在公主和驸马身前,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冲突一触即发。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冲撞公主!”驸马愤怒地吼道,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握住缰绳,马匹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不安地刨着蹄子。
杨家的奴仆们却嗤笑一声,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奴仆猛地挥鞭,想要驱赶公主的骑从。没想到鞭梢一扫,竟然扫到了公主的衣服。公主受惊,身子一歪,从马上堕了下来。
“公主!”驸马程昌裔心急如焚,连忙跳下马,去搀扶公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焦急,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你们……你们怎能如此对待公主!”驸马又惊又怒,指着杨家的奴仆们,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家奴仆不仅毫无惧色,反而围了上来,对驸马拳打脚踢。“打的就是你,你能怎样?我们杨家还怕你一个小小驸马不成?”他们一边打骂,一边恶语相向,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完全没有将皇家的威严放在眼里。
广宁公主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她的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长安城内,自己身为公主,竟然会被杨家的奴仆如此欺负。
“你们等着,我定会向父皇禀明此事,让你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广宁公主大声说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充满了坚定。
然而,杨家奴仆却毫不在意,依旧放肆地大笑着:“就凭你?回去告诉李隆基,我们杨家可不是好惹的!”他们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此时,周围的百姓们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有的人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有的人则在一旁小声议论,对杨家的跋扈表示不满,但又不敢公开指责。
“这杨家也太过分了,竟然敢欺负公主。”一个老者低声说道,脸上露出愤怒和无奈的表情。
“是啊,杨家权势滔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惹不起。”旁边的一个年轻人附和道,眼中满是担忧。
驸马程昌裔奋力反抗,但他寡不敌众,身上多处受伤。他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他深知杨家的权势,但他身为驸马,公主受此大辱,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今日之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驸马在心中暗自发誓,他紧紧抱住公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等待着杨家奴仆的暴行结束。
终于,杨家的奴仆们打累了,才骂骂咧咧地停了下来。他们大摇大摆地回到队伍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杨氏五宅的队伍继续前行,留下狼狈不堪的公主和驸马,以及一脸惊愕的百姓们。
广宁公主和驸马在侍从的搀扶下,回到了宫中。公主满脸泪痕,心中的委屈和愤怒难以平息。她径直来到唐玄宗的寝宫,向父皇哭诉了事情的经过。
“父皇,杨家奴仆实在是太嚣张了,他们竟然如此对待儿臣和驸马。”广宁公主泣不成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委屈。
唐玄宗听后,龙颜大怒:“岂有此理!杨家怎能如此放肆!”他的脸色阴沉,眼中闪烁着怒火,心中对杨家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怒。但他又想到杨贵妃和杨家的关系,心中又有些犹豫。
“来人,先将杨家奴仆抓起来,听候处置。”唐玄宗最终还是下令道。他虽然宠爱杨贵妃,但公主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皇家的威严不可侵犯。
然而,对于驸马程昌裔,唐玄宗却只是下令停了他的官职。他心中明白,杨家在朝中势力庞大,处理杨家奴仆已经是他的底线,若是对杨家太过严厉,恐怕会引起杨贵妃的不满,甚至会影响到朝堂的稳定。
广宁公主得知驸马被停官,心中更加难过。她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对杨家如此纵容,难道杨家的权势真的已经大到可以无视皇家威严的地步了吗?
“父皇,驸马何罪之有?为何要停他的官职?”广宁公主哭着问道。
唐玄宗叹了口气:“此事复杂,你不必多问。朕自有安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面对杨家的权势,他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广宁公主心中充满了失望和痛苦,她默默地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睡。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晚的遭遇,心中对杨家的怨恨越来越深。
“杨家,我定不会放过你们。”广宁公主在心中暗暗发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