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玉其外

长安,这座屹立于东方的大唐都城,表面上依旧是一幅盛世繁华的锦绣画卷,实则暗流涌动,社会经济矛盾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不断滋生、蔓延。

长安西市·流民潮

长安西市,作为都城最为热闹繁华的商业中心,整日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店铺的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酒肆中传出阵阵酒香和食客们的欢声笑语,胡商们用拗口的汉语叫卖着来自异域的奇珍异宝。然而,就在这热闹非凡的西市之外,却是另一番惨绝人寰的景象。

墙角下,密密麻麻地蜷缩着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宛如一群被世界遗弃的蝼蚁。这些流民的衣物早已千疮百孔,补丁摞着补丁,有的甚至只是用几块破布勉强遮挡着身体。他们面黄肌瘦,颧骨高高突起,脸颊深陷,皮肤粗糙干裂,犹如干涸的土地。深陷的眼窝里,一双双眼睛黯淡无光,满是绝望与无助,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已经对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孩子们饿得啼哭不止,那哭声微弱而凄惨,在寒风中断断续续,仿佛是对命运不公的微弱抗议。他们小小的身躯瘦得皮包骨头,肋骨根根分明,肚子却因饥饿而肿胀得有些畸形。有的孩子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试图从母亲那同样瘦弱的身体上汲取一丝温暖和慰藉;有的孩子则独自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无声地抽泣着,任由泪水在脏兮兮的小脸上肆意流淌。

老农张五,曾经也是均田制下一名勤劳本分的农户,靠着家中几亩薄田,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可如今,一切都已化为泡影。他的田地被地主强行霸占,那张被强占田地的契约,此刻正被他紧紧攥在手中,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张五跪在官府门前,身子因寒冷和悲愤而不停地颤抖。他的膝盖早已被冰冷的地面冻得麻木,但他却浑然不觉。“大人,求您为小民做主啊!那是小民一家老小的活命田,被那恶霸强行夺去,小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声泪俱下,苍老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衙役们无情的鞭打。“去去去!哪来的刁民,敢在此处闹事,再不走,打断你的腿!”衙役们满脸凶相,挥舞着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在张五身上。皮鞭抽打在他那单薄的身体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一道道血痕瞬间在他的背上浮现,鲜血渗出衣衫,将破旧的衣服染得通红。

张五却仍死死地抱着官府的大门,不肯起身,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倔强,一种对公平正义的执着追求,尽管他知道,这种追求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可能只是一种奢望。此时,背景中胡商的车队满载着丝绸珠宝缓缓驶过,车轮滚滚,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贵族们的马车也疾驰而过,装饰得无比华丽,车身镶嵌着金银珠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拉车的骏马膘肥体壮,马蹄上钉着精致的铁掌,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马车扬起的灰尘,无情地淹没了张五的哀求声,仿佛这个渺小的生命和他的痛苦,在这繁华的盛世中,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无人在意。

贵妃院·穷奢极欲

皇宫深处,贵妃院宛如一座人间仙境,奢华至极,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踏入贵妃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壮丽的宫殿,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宫殿的屋顶覆盖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是一片金色的海洋。宫殿的大门由珍贵的紫檀木制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走进宫殿内部,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大厅宽敞明亮,地面铺设着洁白如玉的大理石,光滑如镜,能清晰地映照出人的倒影。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价值连城的名家字画,每一幅都出自唐代著名画家之手,笔触细腻,色彩鲜艳,描绘着各种宫廷生活和自然风光的场景。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由无数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组成,灯光透过水晶的折射,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将整个大厅装点得如梦如幻。

杨贵妃身着一件金丝蹙绣的霓裳羽衣,这件羽衣堪称绝世珍品。它由顶级的丝绸制成,质地轻薄柔软,如云雾般飘逸。金丝绣成的图案精美绝伦,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绣工们的心血和智慧。羽衣上绣满了盛开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娇艳欲滴,仿佛散发着阵阵花香。领口和袖口处,镶嵌着珍贵的红宝石和珍珠,红宝石如鲜血般鲜艳夺目,珍珠圆润饱满,洁白无瑕,相互映衬,更显华贵。

杨贵妃慵懒地倚在一张象牙榻上,这张象牙榻由整根象牙精心雕刻而成,工艺精湛,造型优美。榻上铺设着柔软的锦被,锦被上绣着各种吉祥图案,如龙凤呈祥、百鸟朝凤等,寓意着贵妃的尊贵身份和无上荣耀。她的指尖轻轻把玩着岭南进贡的荔枝,一颗颗荔枝饱满鲜红,宛如红宝石般晶莹剔透。这些荔枝是通过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从岭南运来长安的,为了保证荔枝的新鲜,沿途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一旁,七百名绣工正在日夜赶制新衣。绣工们的工作间宽敞明亮,但此刻却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绣工们坐在各自的工作台前,眼睛布满血丝,疲惫不堪,但手中的针线却一刻也不敢停歇。他们的面前摆满了各种华丽的绸缎和精美的丝线,绸缎的颜色鲜艳夺目,有鲜艳的红色、高贵的紫色、淡雅的蓝色等,每一种颜色都代表着不同的身份和地位。丝线则细如发丝,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有金线、银线、彩线等,绣工们用这些丝线在绸缎上绣出各种精美的图案,如花鸟鱼虫、山水风景等。

突然,一名宫女因疲惫过度,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把她拖出去,别在这里碍眼!”一名宦官尖着嗓子喊道。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般将晕倒的宫女拖出殿外,扔在冰冷的地上。宫女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而杨贵妃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的怜悯。“这匹霞影纱不够透,拿去烧了。”她随意地说道,声音轻柔却又透着无比的傲慢,仿佛这些珍贵的丝绸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堆无用的垃圾。

宰相府·土地账册

宰相李林甫的府邸,坐落在长安城的黄金地段,占地广阔,气势恢宏。府邸的大门高大雄伟,由厚重的实木制成,上面装饰着一排排金色的门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张着血盆大口,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宰相府的威严。

走进府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宽敞的庭院,庭院中种植着各种珍稀的花草树木,四季如春,花香四溢。一条蜿蜒的石子路穿过庭院,通向主厅。主厅的建筑风格独特,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奢华。大厅内部,装饰得金碧辉煌。地面铺设着来自西域的精美地毯,地毯上绣着各种精美的图案,如神兽、花卉等,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珍贵的名家字画,每一幅都价值连城。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雕花檀木桌,桌子由上等的檀木制成,质地坚硬,纹理细腻。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如翡翠摆件、玛瑙酒杯、金银器具等,每一件都精美绝伦,让人目不暇接。

李林甫坐在一张雕花檀木椅上,这张椅子的靠背和扶手都雕刻着精美的龙纹图案,象征着他的尊贵身份和无上权力。他面前堆满了各地的庄园地契,这些地契是他权力和财富的象征。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冷峻,正仔细地翻看这些地契,仿佛在审视着自己的战利品。

“关中良田已尽归杨氏,下一步是淮南。”李林甫对心腹说道,声音低沉而阴冷。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谋划着一场更大的阴谋。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贪婪和野心。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暴雨仿佛是百姓们积聚已久的民怨,在这黑暗的时刻,即将爆发。而李林甫却似乎并未在意窗外的暴雨,他的心思全在那些土地上,在他眼中,土地就是权力和财富的象征,为了得到更多的土地,他可以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