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活死人

“夏姑娘，你和李老哥先在高家照看着，我和墨沉……”

苏浩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夏嫣然却打断了他：“我跟你去。”

表态完少女径直拿起堆放在门口的蓑衣，苏浩眉头一挑与蹲在脚边的墨沉交换过目光，又嘱咐狗娃别乱跑，自己则是拿了把油纸伞追出门去。

“我懂医药，可以帮到你。”

蓑衣下的灵动乌珠微转，夏嫣然脸色凝重，“其实她送包子那日……我已经发现那女人身上有蟾毒了。”

苏浩一惊，劈手抓住她的手腕：“既然发现了，为何不说？”

此时头顶掠过一道雪亮惊雷，猛地照亮了这张惨白的娇俏小脸，炸响的惊雷几乎完全吞没了她的嗓音：“我就是觉察到她身上有蟾毒，所以才检查这些包子啊！再者，她那日也中毒了不是吗，我还以为是衣裳沾染了……”

注意到她眼里的失落，苏浩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说了句抱歉松开了少女略显颤抖的细手腕。

“这事，也是真怪我的。”

夏嫣然咬了咬下唇，避开了苏浩的目光，“如果我那天多提一嘴的话，或者最少让墨沉去看看，也不至于如此了。”

苏浩摇摇头宽慰她，并向前面走：“哎，全怪你也着实不公……还是我跟墨沉不够小心。”

但就算是再小心，他俩也不太可能想到这肥婆居然敢散毒！

“可是她也不是东瀛人，图了什么？难不成那些人，还会拉拢她不成？”

夏嫣然跟在他身后，清爽的嗓音充满疑惑。

现在多想这些没卵用，憋了一肚子火的苏浩踹开杨记包子铺的门板。

此时雨稍稍小了些，但一条荣宝街并没有多少人，包子铺也没开门。

“肥婆，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

眼见没人出来，苏浩火冒三丈对着那一排瓦房喊叫。

大厨房内的蒸笼还冒着热气，案板上醒着面……一旁的两个大瓮里都是还没切开的猪肉。

“小心点。”

见少女急着上前查验，苏浩连忙叮嘱。

“无妨，我有数的。”

夏嫣然变魔术似得掏出一双晶莹剔透的手套，先是翻看过那些和好的面，而后又仔细检查过那些猪肉和蔬菜。

失望地摇了摇头，少女回望着他叹气：“没有呢。”

苏浩又道：“我觉得也不太可能下在面粉或者肉馅里，蟾毒这东西，高温蒸久了便会失去活性——就算吃了，最多也就拉两天肚子。”

回迎对方疑惑的眼神，他继续往下说道，“刚才我一直在想破皮包子——这该死的肥婆，多半是蒸好了包子，再撕破皮把蟾毒下进去。”

三轮冥蟾门使用的蟾毒，说白了是一种蛊，也就是活虫子……毒素进入身体侵蚀内脏，并产卵破体感染更多的人。

寄生的原宿主死亡之后，本体尸蚕会很快死亡……但因为阴天子陨落的关系，活死人的存在反而加剧了这种蛊毒的传播。

慢着，活死人？

苏浩心底猛地一颤：难道是……

突然意识到解决群体中毒事件未结算那100点功德值的原因，他回转过身一把拽过夏嫣然：“走，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

沿着石板路小跑，苏浩边跑边和少女解释：

那日中了蟾毒的人，基本都送到了城隍庙去……但当晚，就有人趁着夜色溜了。

“是活死人。”

苏浩补充着，“要知道，这些求助于济安堂的人，本身就是一群身体不好的病患；蟾毒侵蚀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机敏的少女瞬间会了意：“我明白了，是有些活死人，带着一身的蟾毒逃走了。可是，这跟杨洪娥有什么关系？”

苏浩不言，脚步却更快了。

接连绕过两条街巷，他带着少女直奔李石头的家。

大门洞开，石头娘赵氏失魂落魄坐在院子中央，大雨早就把她浇得浑似水里捞出来一样……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发抖着念叨着儿子的名字。

“嫂子，石头呢！”

苏浩上前一把将她扶起，对着他几乎吼起来，“是不是让南山寺那些……”

话没说完，赵氏竟是死死抓住苏浩的胳膊，像是疯了般对着苏浩大吼：“石头，把石头还我！说他是什么妖魔……石头不是，他不是！”

夏嫣然震惊：“那帮贼秃，还带走了石头吗？”

是啊，有童女，肯定得再配上童男才对。

尽管没回答，苏浩业已计上心来：“夏姑娘，请你尽快返回棺材铺，让忠叔和高老板带着青妮去城隍庙——”

听他这凝重口气，少女一下急了：“那你呢？”

苏浩一把拽出腰间的降魔杵，冷笑道：“我去会会那位丹增法师。”

…………

境界早已今非昔比，苏浩没费多少工夫便身在杨柳镇以南的寺庙前。

这座矗立在山脚下的庙宇气势恢宏，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雨中锃亮，一副气势甚是排场……光看这外表，都会认为这是座香火不断的灵验寺庙；

谁又能想到，这鸟地方居然是《三界》里著名的妖僧喀巴门下的黄教寺庙。

凝神感知，一股股的怨气扑面而来。

苏浩冷笑着抬脚踹开正门，一个肥硕的肉团从门楣后面坠落而下，双脚正被琴弦般的线吊在空中。

粗壮如猪头的脑袋憋得紫红，可就算是张大了嘴巴，这肥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缓缓撩起眼皮凝视那浑身抽搐，屎尿俱下的倒霉肥婆，苏浩唇角勾出一道嘲弄的笑容。

“帮着这群妖僧害人，可有什么好下场？”

他的话还没说完，空落落的广场上，忽然风声呼啸——檀香里混着尸油焦臭味扑面而来，悬挂在四周的经幡忽然鼓荡如群帆，那些本该代表大乘经典的青铜转经筒，此刻也开始剧烈滚动……

筒身的梵文开始一点点发黑，竟开始腐朽穿孔，汩汩渗出沥青状液体。

早已是活死人的肥婆无比惊恐，但被切断声带吊在半空，她只能竭尽最后的力气扭曲那肉山般的身体。

“还躲什么啊丹增法师？”

握着降魔杵，苏浩面无惧色地走向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