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半步活人祭

日头高斜，古墓外的荒坡上浮起一层青灰色的雾。林三笑后颈的北斗尸斑火烧似的疼，怀里揣着的九尸还阳镜像块烙铁。他扯开衣领，铜镜似的红斑已经从锁骨蔓延到胸口，皮肤下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

“这他娘比痔疮还磨人！“王富贵瘫在另一边，抓着洛阳铲往地上猛戳。他锁骨下的尸毒斑鼓成鸡蛋大的青包，脓水混着血丝从破口渗出，腥臭味引来几只绿头苍蝇。

姜九黎蹲在碎石堆旁，把糯米一把按在王富贵伤口上：“尸毒入络，再拖下去会烂到心脉。”

吴老瞎咳出黑血，倚在石碑旁卷烟叶：“真正解药需万蛊窟中的“尸丹“，半步多客栈底下就埋着苗疆万蛊窟。”

“这到底咋回事，借命，小莲为什么是祭品，赵老板想做什么？”

“当年七个镇尸人，只有你爷爷愿用亲孙子的命换阵法！“，吴老瞎从怀里掏出半只草编蚂蚱，“小莲被选为祭品时，我才明白什么叫活人借命，小莲命格特殊，才八岁被绑在青铜棺上，咳咳，我用阴墨斗强改了她的命数，让魂魄附在镜中，就这样留下了小莲的魂魄，赵老板拿小莲的魂魄要挟，要我替他养尸油.....他拿阴面镜吸尸气延命，早成半人半尸的怪物！”烟头忽明忽灭，“半步多客栈，处处小心，进门看着门槛，姜丫头应该懂的。老板娘阿彩是守窟的落花洞女。“

“啥洞女？“王富贵扯开衣领扇风。

“十八寨选出的祭品，终身不嫁侍奉山神。去吧，我还有事。“吴老瞎说着又咳出一口黑血，掏出个艾草香囊扔给林三笑：“贴身戴着。“

“你.....谢谢。”林三笑收起艾草香囊，神情低落。

吴老瞎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行了小子，多和姜丫头学学，你爷爷当年可是意气风发鼎鼎有名的术士，走了。”

“科学探灵”：主播坚强，这都叫什么事啊！

“爱吃辣条”：主播加油，等你回来给你寄辣条。

林三笑挠挠头摸出怀里的九尸还阳镜。镜面阴阳交合处裂开细纹，映出他扭曲的脸：“我爷爷用七星阵把我命格和尸王捆一块儿，每破一处阵眼，我这红斑就长一寸......“他忽然打了个寒战，“要是等红斑爬满全身......“

“变成活粽子呗。“王富贵扯了根草茎剔牙，“到时候老子一铲子送你上路，保证不疼。“

“去你大爷的。”说着，林三笑就要抓王富贵脖子。姜九黎看着他们笑笑，“下一步去找尸丹，吴老瞎的香囊应该能暂时压制借命符。”

“那老瞎子自己溜了！“王富贵拿起洛阳铲，“说什么'客栈底下埋着万蛊窟'，听着比古墓还邪乎！“

日头西斜，山风卷着纸钱掠过脚边，林三笑突然捂住后颈，尸斑灼痛处突突直跳。暮色中亮起三盏红灯笼，破败的客栈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檐角挂满的红绳像浸血的蛛丝。

“上次来还是暴雨夜......“王富贵缩了缩脖子。林三笑将镜头对向门槛，上面新刻的《镇煞经》泛着暗红，像是用血混合朱砂写的。

“摸金校尉007”：镇煞经啊，记得念生人借道。

“生人借道！“姜九黎低喝。门楣上垂下的红绳突然无风自动，缠在红绳尾部的银铃“叮铃“作响。

柜台后传来银铃般的轻笑，阿彩掀开蜡染门帘，苗裙上的蝴蝶纹随着步伐晃动，腕间银镯刻着“彩“字，与小莲那只几乎一模一样：“贵客三位，住店还是打尖？“

林三笑后颈的尸斑突然发烫。阿彩指尖拂过他的手腕，留下一道冰凉触感：“小郎君印堂发黑，怕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她说着客栈的门砰得一声关上，转身时裙摆翻起，露出脚踝上褪色的红绳——与冥婚新娘脚上的一模一样。

“科学驱邪”：这是老板娘，真漂亮啊。

“摸金校尉007”：主播小心了。

“咳”林三笑往后退了两步，浑身鸡皮疙瘩，“两间房。”姜九黎环视一周浑身戒备，只见大堂里烛火摇曳，住客们围坐在八仙桌旁，手腕皆系红绳。有个穿中山装的老头正往茶壶里添水，壶嘴飘出的蒸汽泛着诡异的粉红色。

“这是我们苗家特制的迎客茶，贵客先尝尝吧。“阿彩捧来青瓷茶盏，指甲缝里蓝光微闪，指尖拂过王富贵手背。王富贵端起碗要喝，被姜九黎一脚踹翻。茶汤泼在地上“滋啦“冒烟，几十条红线似的蛊虫在液体里疯狂扭动。

“合欢蛊。“姜九黎剑指捏碎茶渣，“饮下这茶，魂儿就被红绳牵着走了。“

住客们突然齐刷刷转头，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阿彩腕间银铃骤响，红绳如活蛇从四面八方缠来。林三笑怀里的九尸还阳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后厨场景七口贴蓝符的棺材排成北斗状，棺盖上“祭“字渗着新鲜血珠，“你们看！”

“赵广坤养尸油的老巢！“姜九黎甩出铜钱钉破开红绳网。王富贵抡起洛阳铲劈向阿彩，铲刃却被她腕间银镯“当啷“弹开。

“哥哥好狠的心......“阿彩指尖蓝光暴涨，后厨帘子猛地掀开，三具系红绳的腐尸摇晃着扑来。林三笑突然想起吴老瞎说过危急时刻香囊救命，他把香囊扔给姜九黎。

“闭气！“姜九黎打开香囊，艾草灰混着发丝扬成青雾。腐尸触到灰雾的瞬间皮肉溃烂，阿彩腕间银铃“咔嚓“裂开细纹：“哼，老瞎子的阴损招数！你们帮手倒是不少。“

镜中后厨棺材突然震动，一缕银光穿透地板，小莲残魂在光中浮现，指尖点向阿彩后颈，随后彻底消散。那里赫然刻着与赵老板的借命镇尸钉相同的符纹。

“原来你也是借命傀儡......“姜九黎铜钱剑刺穿符纹。阿彩发出尖啸，苗裙下钻出密密麻麻的尸蛊。林三笑趁机钻进后厨将九尸还阳镜按在银光穿透的地上，阴阳镜面折射的月光烧穿地板，露出底下沸腾的尸油池。

王富贵二话不说直接暴起，泡过二锅头的黑驴蹄子塞进阿彩嘴里：“请你吃酱肘子！“蛊母在烈酒中炸成血雾，住客们腕间红绳齐断，如断线木偶瘫倒在地。

阿彩吐出一口黑血，飞身跃上二楼，回眸间冷哼一声，随即没了踪影。

林三笑看着沸腾的尸油池问道：“这咋办？”

“好家伙，这么多。”王富贵一脸震惊，“这得多少尸体”。

“别管了，走吧先出去，也不知道万蛊窟入口在哪。”姜九黎看着倒下的住客说道。

三人撞开客栈大门，林三笑怀里的镜子突然映出赵老板的半边鬼脸，腐烂的左脸爬满肉芽，右脸却光滑如生：“把镜子留下......“，林三笑吓了一跳直接把镜子扔了出去，差点连带着手机。

“留你姥姥！“王富贵反手掷出洛阳铲砸向镜子。铲头擦过镜子边缘，钉在刻着《镇煞经》的门柱上。经文字迹突然渗血，整座客栈在晨曦中轰然坍塌。

逃至山腰回望，废墟间升起青灰色烟柱。姜九黎扯开林三笑衣襟，胸口的红斑已褪成暗粉色：“艾草香囊里混着小莲的头发，能暂时压住借命符，还好没全扔完......”她突然噤声，九尸还阳镜新浮出一行血字：

七星归位，借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