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抢了，女人杀掉，男人留下！”
池平先是听到了马蹄声，随后才是女人的呼喝。
他抬头一看，发现这批人的状态比那些流民要好得多。肌肉紧实，神采奕奕。
领头的是个女人，穿着束腰的红马甲，身体笔挺地坐在马背上。长发干脆利落地盘在后脑，脸部线条明朗。
是个英挺飒爽的女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马正在低头啃食地上的流民尸体。
风穿过这些马匹暴露在外面的肋骨，能看到它们硕大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这是一批感染了行尸病毒的马，那么骑马的人，自然也是行尸。
不得不说，就身体机能而言，行尸比普通人类确实强出不少。
难怪他们是废土的主人。
他们一行十数人，行尸马的力气极大，用几根锁链拉着一辆货车的车厢。
莫沙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里面有凶光在闪烁。只要神明大人一声令下，她有把握在数分钟内解决掉他们。
可是神明大人只是敲了敲中控台上面的挡板，道：“交易的对象来了。”
莫沙和池平下了车，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女行尸，见到池平的模样，眼前一亮。
指着池平，对身边的行尸道：“我们新人类哪都好，但皮囊确实不如旧人类的好看。”
行尸内部一般称诞生了智慧的活死人为新人类。对应的，普通人类就是旧人类。毕竟没有谁会用带贬义的词，来称呼自己。
在他们的认知里，大灾变是自然现象。是大自然的新陈代谢，新人类代替旧人类成为世界主宰，是大势所趋，自然规律。
而在普通人类的认知里，则是这个世界病了，得治。
莫沙从车子里拿出来一个手提箱，敲了敲，问道：“你们的东西呢？”
女行尸一挥手，四匹行尸马将货车车厢拉了上来。他们不是没有货车，而是货车需要燃料。而行尸马，耐力好，路上随便捡一些拾荒者吃吃就能满足一天所需。
哐当一声，车厢门被打开了。
里面挤着上百个双眼无神的男人，他们只穿一条短裤和一件类似褡裢衫的短袖。
他们身材比一般人要高大，身体也相对结实，要比刚刚那些流民好得多。
女行尸一指这些人，道：“都是阉割过的，良品。”
莫沙上前检查他们的牙口，四肢是否健全，是不是聋子瞎子。
末日里，人运气不好，活得还不如一匹马。
检查完，莫沙将装着虫卵的皮箱递了过去，女行尸并没有接。
而是用白皙的下巴，遥点了一下池平，朝莫沙问道：“那个男人，卖吗？我手里还有一些青壮，一百个换一个可好？”
在她说“那个男人”的时候，莫沙目光一凝，他的余光看见了，神明大人在皱眉。
然后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便坐到越野车上去。
这个意思，莫沙懂。
眼前这批人，一直处理到让神明大人满意再停下。而且还要达到最优解，那便是人要教训，交易也要继续。
莫沙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她的皮肤下瞬间暴起猩红纹路，右臂骨骼刺破血肉，化作一柄森白骨刃。
刃口滴落的黏液在空气中蒸腾出刺鼻的焦煳味——那是畸变因子沸腾的征兆。
“你放肆！”
莫沙的骨刃劈开空气时甚至没发出声响。女行尸的头颅刚偏转半寸，左肩到右腹已裂开一道血线。脏器哗啦啦坠地的瞬间，她断裂的声带居然还在震动：
“男…人……”
她的脸上竟然掀起了一阵莫名的潮红，柔软的丁香舌在舔舐单薄的嘴唇。
更骇人的是她的身体反应——被腰斩的上半身疯狂蠕动，手指抠进泥土里拖着自己爬向越野车。
肠子缠住枯草借力，脊椎像发情的蛇般扭动，连断口处喷出的血沫，在空中竟然也凝成心形。
“看到你的脸，我很欢喜啊！”
她像一个重度SM，对莫沙的攻击全然不管不顾，只一心朝着池平的方向蛄蛹。
身后十数名同行的行尸，也见怪不怪。
甚至有人过来，将散落在一旁的虫卵收拾好。再拉着货车车厢，避开盛怒的莫沙和有些病态的女行尸，绕一个大弯将东西送到越野车跟前。
“这位先生。”其余行尸还是很懂礼貌的，他语气温和地和池平说道：“货品您这边的人已经检查过了，这些马就给你当运输工具了。到了地方，就放它们走，它们自己认识路。”
池平点了点头，没说话。
一众行尸也不耽搁，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等着。
只剩半截身体的女行尸，看到正在一旁休息的下属们，连忙高声呼喊道：“还愣着干嘛！帮我抢男人啊！”
“倪迪小姐，请您自重。”女行尸倪迪的下属说道。
“混蛋！你们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倪迪骂道。
说话的下属不答，反而对莫沙说道：“这位使徒女士，还请您别把我们的小姐切太碎，行尸都没什么拼图天赋的。”
显然，余烬部族的行尸对自家小姐的性格，已经十分熟悉了。
只要还能动，就放不下好看的男人。
莫沙最后一刀，将倪迪切得只剩下一个脑袋。
这下，算是到了完全不能动弹的地步。
可是，倪迪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痛感。莫沙一脚飞出，倪迪的脑袋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砸落地面，然后又弹跳了几下，才停下来。
原本精致的面孔，此刻已经沾满灰尘。
“下次，再出言不逊，我把你切成肉末当饲料喂给虫子！”
倪迪只是在笑，像痴汉一样地笑。
渐渐地，笑声越来越扭曲，莫沙只觉得她变态。
就在莫沙坐上越野车，发动机开始轰鸣的时候。被拾掇起来的倪迪的头颅，突然高声叫嚷起来：
“男人！你看——”
她说着，伸出了细长的舌头。在舌头前端，有一颗粉色的心形舌钉。
我们小姐，真是个变态。
这一下，就连收拾她尸身的下属，都觉得有些丢脸了。
“男人！我会在舌钉上，刻上你的名字！
“我叫倪迪，是余烬大神坐下，第一使徒的女儿，我肯定会去找你！
“男人！我要尝遍你所有，再把你吃得干干净净！”
虽然越野车和行尸们背道而驰，加上发动机的声音，倪迪的话莫沙已经听不清多少了。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有一种将对方彻底碾碎、喂虫的强烈欲望！
她可太不喜欢这家伙了。
由于奴隶货物的缘故，池平只得和莫沙先把东西运回方舟城。
同时，他交代卡斯帕，找到铁山拾荒团，消灭他，并弄到青穹公约的关键线索。
于是，在当天夜里。
铁山拾荒团的众人，正吃着虫饼唱着歌，然后就遇上了高墙城市中的正规军堵门。
这一战，方舟城派出了一千余人的民兵队伍。
用神明大人的话来说，就是经历过血与火的信徒，信仰会更加笃定。
“卡斯帕先生！”
铁山拾荒团的首领躲在围栏后边，和陈列整齐的方舟城军队只有数十米的距离：
“在您剿灭我之前，请告诉我，我哪里得罪您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而此时，离尸潮降临还有36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