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是怎么办?嫂嫂,你不要,也得要。”

锦堂一愣。

她以为沈潋秋会发难,会阴阳怪气,会趾高气扬。

但没想到沈潋秋一脸淡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奴婢什么都不想要,奴婢只求主子万福金安,长命百岁。”

锦堂低眉顺眼。

沈潋秋挑了下眉头,意味深长道:“主母现在一门心思放在孙凌雪身上了,我听说,你拿回来的鱼符,已经沉塘了。”

“裴家,大概是不能为你主持公道了。”

锦堂低着头咬紧嘴唇。

“约莫过段时间,我这个冲喜娘子也当不成了,睡在这里的,会是裴云的正妻。”

锦堂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裴云和沈潋秋‘睡过’始终是锦堂心中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不会的,云郎娶你只是形势所迫,他定不会再次负我。”

锦堂抬头,却对上沈潋秋玩味的目光。

到底是,先爱的人先输。

锦堂成就成在她赌对了人,输就输在她过于笃定自己和裴云的爱坚不可摧。

前世,锦堂成为一品诰命夫人后,的确风光无限。

可裴云得势后,却像是换了个人,纳妾的速度,成了京城的一段佳话。

甚至有云郎卯时见,午时娶进门的顺口溜。

锦堂整日困于内宅之斗,只能对外精心维持恩爱,到处炫耀裴云多宠她。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究竟幸不幸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沈潋秋捏紧袖子里的手。

上辈子,裴云在私奔前,没有那么多选择,眼中只有锦堂一人。

可现在,他探望锦堂的次数越来越少。

锦堂应该也发觉了吧。

裴云的心,或许不在她身上了。

比起裴阙的报复手段,眼前锦堂的憔悴与失望,才能令沈潋秋真正的得到一丝快慰。

身上的伤终究会复原,可内心的痛苦和绝望,却是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和裂纹。

有道是,攻心为上。

“但愿如此。”

沈潋秋起身,走到锦堂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嘴角轻轻勾起。

“孙小姐请裴家去春日宴赏花,你也一起去吧。”

锦堂忍着心中的苦楚,扯出一抹笑意点头。

“奴婢知道了。”

等到锦堂进来,翠莲担忧的看向沈潋秋。

“小姐,春日宴可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会,多少贵族小姐都挤破头想要参加,每位女眷只能带一个奴婢,您居然不带我,而带那个勾引……”

翠莲呸了一声。

“勾引渣男的女子。”

“你瞧瞧你的脾气,还没有锦堂隐忍,到了春日宴,万一出洋相,怎么办?”

“我会很小心的,保证不说话。”

“一句话也不说。”

沈潋秋笑着抿唇。

她很少发自内心的笑,无论是在国公府,还是在裴家,如履薄冰的环境都没法让她真正的放轻松。

只有在翠莲身边,沈潋秋才能久违的感受到人间的温暖。

有种被人呵护的感觉。

“你想去也不是不行。”

沈潋秋卖了个关子,朝翠莲勾了勾手指。

翠莲立马贴了过去。

“您要我在城外等您,您想逃走?”

翠莲说完,便慌张的捂住嘴巴。

“小姐,您之前不是说要堂堂正正离开裴家吗?怎么又要偷跑啊?”

“计划有变。”

沈潋秋自然不能告诉翠莲。

之前她以为裴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疯批太子。

没想到,裴阙对她的偏执,完全超乎了沈潋秋的想象。

她不能重蹈覆辙,再次成为裴阙的禁脔。

只有离开裴家,她才能避免重复前世的悲剧!

春日宴当日。

人头攒动,为了能呈现人比花娇的氛围,几个月前,京城的布庄便开始上新各种稀奇的布料,被各世家夫人们订购一空。

据传,钱家布庄上新了一款西域花蚕丝布料。

蚕吐出的丝即为五彩,无需后期染色,就能呈现斑斓的色彩。

至于为什么是传说,那是因为钱家布庄刚上货,就被一位神秘买家全部垄断买走。

各世家夫人们一边赏花,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的装扮。

他们都在好奇,究竟是谁订购了花蚕丝。

“裴家到。”

伴随着小厮的声音,裴母和沈潋秋下了轿,锦堂扶着沈潋秋,水灵灵的眸子此刻没有一丝光彩。

“是她。”

“她是谁?”

众人惊异,不为别的,而是他们朝思暮想,挤破头也没抢到的花蚕丝,居然穿在了沈潋秋的身上。

“她就是裴家大少爷,裴云的冲喜娘子吧。”

“啊?那不就是沈国公的亲生女儿沈潋秋!”

众人好奇的视线,瞬间变成看热闹的戏谑,落在沈国公家的假千金,如今丞相长子夫人,沈妆妆身上。

沈妆妆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原以为沈潋秋嫁入裴家后,过得一定比在国公府痛苦千万倍,谁能想到她现在面若桃花,眉清目秀,一看就是被娇养的模样。

反观自己,丞相长子肥头大耳不说,光是通房丫鬟,就有十个。

她至今都未和相公圆房,时不时还要受丫鬟们的嘲讽。

“蒋夫人,你姐姐身上穿的就是传说中极为名贵的花蚕丝吧!”

“名贵什么,一个破布料罢了!”

沈妆妆气得捏断手中的花枝,扔在地上。

人人都觉得能穿上花蚕丝是天大的福分。

只有沈潋秋觉得是负担,是枷锁。

一个时辰前,她穿着的,还是自己攒钱买的普通棉布料。

倏地,黑玉带着花裙闯了进来。

“二爷说,您必须穿这件去赴宴。”

沈潋秋虽不认识花蚕丝,但也看得出这是极为贵重布料。

她抚摸着花裙,顺势撩开衣角,竟发现内衣里绣着裴阙的名讳。

荒唐!

无耻!

沈潋秋红着脸甩开裙子。

“我不穿。”

“这可是其他女人想穿都穿不到的稀罕货。”

裴阙一身玄色蟒袍,腰间朱红白玉腰间,挂着个白玉吊坠,神色清贵凌然。

仔细看,蟒袍的设计和花裙如出一辙。

“可惜,我不稀罕。”

沈潋秋绕开裴阙往外走。

“嫂嫂,你就这么厌恶我?我送你的东西,你都不想要。”

裴阙送她的手镯,她命翠莲送回,他派黑玉贴身保护她,她就费尽心思甩开黑玉。

仿佛他的心意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是。”

沈潋秋还没说万,就被裴阙单手扛起。

忍了很久的裴阙脸上的温润与隐忍,一点点消退。

“可是怎么办?嫂嫂,你不要,也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