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玺杀人必以法度人心做称，衡量对方是否有活下去的资格，而不是以自我的意志和本心，随意夺取他人的生命。
这项原则，早在他发下誓约之前，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所以这不是誓约带来的人性变化，而是洪玺本人就是这样的人，才能发下这样的誓约。
下意识鱼贯而出，远离洪玺的昂撒人，就算是醉酒的人也是一样，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脑子里才算是有了几分清醒。
他们有些懵逼的互相看了看，似乎是不解为什么自己下意识的走了出来，也不解为什么大家都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刚才还在和凯吹牛逼的壮汉看向其他人，标志性的大嗓门刚发出了一个字，就骤然变得低声：“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不知道啊，看到那位大人进去之后，我下意识的就想离开了。”
“是啊，那位大人并不暴虐，甚至还很仁慈，但我就是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度，那种威严与伏提庚不同，伏提庚令我感到恐惧，他但却让我忍不住屈服。”
“是……正的发邪对吧？”其中一个酒糟鼻子的老头嘟囔道：“这样的人，闻所未闻，好像天地以来的第一次，看到那位大人，就让人不自觉的低头。”
“他若是想杀你，恐怕你自己都心甘情愿被他杀。”
其余昂撒人纷纷忍不住点头附和，是的，就是这种正的发邪的奇妙感觉。
自洪玺执政以来，所杀之人无一无辜，就算是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的地步，所以被杀的人连叫屈狡辩的理由都没有，而且名声也会很臭……
别人一提起他就会说那可是被洪玺大人亲自处死的人，可想而知到底是什么样的恶棍。
但……
人尽皆存在私心，每个人都有黑暗面，也都有做坏事的时候，尤其是这个时代的不列颠，不管是昂撒人还是凯尔特人，若是以后世的道德而论，除了十三岁以下的少年，几乎全都是该死的人渣。
但洪玺并没有觉得这个不列颠太城市化了，反而他也在努力的学习这个时代的，神代古典朴素的道德观念。
可后世现代人的三观毕竟还是太过于先进了，哪怕洪玺极力收敛，也显得十分明显，这也就导致了洪玺在别人看来就是正的发邪。
有些其他人不怎么在意的小事儿，洪玺反而锱铢必较，一定要让犯错的人伏法。
有些其他人觉得很严重的事儿，洪玺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给出的解释有理有据，让人听了之后也觉得这似乎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快走吧，大酋长那样的强者，说不定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酒糟鼻的老头鲍威尔扯了扯其他人的衣袖，转身就要离开，可是身后却传来了洪玺淡淡的声音：“把那几个醉的走不动路的人也带上吧，这样的天气，不带上他们，他们可就要冻死了。”
“是，大酋长……”
清醒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洪玺还真的在背后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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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整个酒馆就只剩下了阿尔托莉雅、凯和洪玺，就连酒馆老板都忍不住跑了，哪怕这是他的店。
在洪玺最后说完那句话之后，室内一片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柴火噼啪的燃烧声。
阿尔托莉雅已经不再进食了，她圣青色的双眸明亮，炯炯有神的注视着洪玺。
凯拔出了腰间的配剑擦拭，略带醉意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畏惧。
“好久不见了，阿托。”
洪玺依旧叫着阿尔托莉雅的假名，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名字不是真的。
“是了，上次一别，已经有五年了。”
阿尔托莉雅如同唠家常一般回答洪玺，两人的气氛融洽，丝毫没有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凯在一旁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话，只能无奈的继续擦拭长剑，只等阿尔托莉雅摔杯为号，他立刻直取洪玺人头！
“原来都这么久了，我本想在伏提庚战败那年就去寻你来着，可惜一直有事绊住了脚，今天总算是抽出空来了。”
在洪玺的手中，平平无奇的烤肉也变得充满魔力，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弥漫此间，阿尔托莉雅眼睛更亮了，就连擦剑摆poss的凯，也感觉这剑有点擦不下去了。
“所以，五年了，你还没有认清现实，放弃你的想法吗？”
洪玺只抬头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便遗憾的叹了口气：“看来是了，我今天过来本是想要要一个答案，看来这个答案已经不可更改了对吗？”
“……若是你早来一天，或许我还没办法给你最坚定的答案。”
阿尔托莉雅此时语气断然坚定的说道：“我必然会成为不列颠的王，也必然能够成为回应所有子民期许的王……”
“喂~洪玺，不如你投降我吧，我封你为大公爵如何？”
“唉，年轻人的心的确大，你这都一穷二白，结果还反过来招降我了？”
洪玺随意的切了一个猪后腿放在自己的面前，剩下的都推给阿尔托莉雅，这是两人之间特有的分食方案。
阿尔托莉雅也不见外，没有半点提防的大口吃肉，并且把自己之前没吃完的烤肉丢给了洪玺，并且还露出了得意的小表情，如此生动的模样，才像是一个年轻的少女。
“好吧，好吧……”
洪玺叹了口气，还是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也拥有如梅林那屑梦魔一样的预言之能对吧？”
这并不奇怪，洪玺从未掩饰过自己可以预言，这样的传言早就满天飞了。
“梅林所看到的，是你作为王，那充满了荣誉、胜利与悲壮的一生，所以她顺从命运，极力将你打磨成那无血无泪的圣王模样。”
“而我所看到的，是你作为人，作为一位少女，那满是折磨、痛苦乃至于绝望的一生，你终其一生才会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做不到。”
“作为朋友，我不想让你走上那样的人生啊。”
“我之前应该没有对你说起过。”阿尔托莉雅圣青色的双眸蕴满了光：“我甘愿承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或许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的。”
洪玺笑了笑：“而我会终结一切，时代的滚滚洪流，还是不要让一位固执的小丫头挡在它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