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光沉溺

潮汐声在防波堤下轰鸣,陈程的后背抵着冰凉的岩壁,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林丹的发丝缠绕在他指节间,咸涩的海风卷着她颈间的茉莉香,将两人困在灯塔废弃的瞭望台里。三小时前他们刚从国际刑警那里拿到新证据,此刻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被迫躲进这座始建于1903年的古老建筑。

“这里的花岗岩缝隙里,可能藏着当年走私者的密道。”林丹的呼吸拂过他耳畔,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石壁。陈程却在她转身的瞬间,注意到她后颈处新出现的暗红色抓痕——那是半小时前在码头与毒贩搏斗时留下的。

“疼吗?”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皮肤就被烫得缩回。林丹的身体微微颤抖,手电筒光束晃过岩壁上褪色的三叉戟标记,与他们在刘峰笔记本里发现的符号完全吻合。

“不疼。”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呢?肩膀的伤......”

陈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石壁上。这个动作太过突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手电筒滚落的瞬间,整个瞭望台陷入黑暗,唯有月光从破损的圆窗斜斜切入,在林丹锁骨处流淌成银色的河。

“陈程?”她的声音带着疑惑,却没有挣扎。陈程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在自己掌心剧烈跳动,像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萤火虫。三年前在警校体能训练时,他曾无数次与她近身格斗,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听见自己骨血里的轰鸣。

“我梦见过这个场景。”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像是从深海传来,“在蓄水池的幻觉里,你死在我面前,而我......”

林丹的手指突然覆上他的嘴唇。她踮起脚尖,月光在睫毛上碎成星子:“那不是幻觉,是我父亲的故事。”她的拇指轻轻摩挲他的唇瓣,“他最后一次出海前,也是这样抱着我母亲。”

陈程的呼吸骤然急促。他看见林丹瞳孔里晃动的月光,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她浑身湿透地冲进他办公室,将染血的证据摔在桌上时,也是这样的眼神。那时候他以为那是愤怒,此刻才惊觉,那是孤注一掷的温柔。

当他们的嘴唇相触时,陈程听见石壁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林丹的舌尖带着血腥气——是刚才搏斗时咬破的嘴唇。这个认知让他下腹骤然收紧,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探进她湿透的衬衫。指尖触到她脊椎上凹凸的旧疤时,陈程猛地想起在刘峰口供里看到的内容:“那些被贩卖的女孩,脊椎上都刻着三叉戟......”

“别想案子。”林丹突然咬住他的下唇,带着惩罚的意味,“至少现在,让我做个贪心的女人。”她的手指在他后颈摩挲,解开了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陈程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将林丹抱坐在锈迹斑斑的铁桌上,铁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月光在她起伏的胸脯上流淌,陈程埋下头,从锁骨一路吻到肋骨,突然发现她左乳下方有个月牙形的胎记——和他们在货轮保险单上看到的某个港口轮廓惊人相似。

“林丹......”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嘘。”她解开他的皮带,双腿盘上他的腰,“明天我们就去那个港口。”她的指甲在他背上划出红痕,“但今晚,我要你记住这个味道。”

陈程突然意识到,她的身上除了茉莉香,还有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和他们在证物室发现的那把鱼叉上的气味相同。这个发现让他浑身血液逆流,却在这时听见石壁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有人来了。”林丹猛地推开他,抓起配枪。陈程这才发现自己的配枪不知何时滑到了桌脚,枪管上还缠着几根银线——正是他们在毒贩快艇上发现的爆破装置零件。

“分头行动。”林丹将手电筒抛给他,自己贴着岩壁往另一侧移动。陈程刚要说话,却听见她低咒一声。他转头看去,发现她的脚被某种生物吸附住,黑色的触须正从石壁裂缝中涌出。

“是海葵!”陈程想起在幻觉中见过的场景,“它们分泌的黏液会腐蚀皮肤!”他扑过去想拉她,却被另一条触须缠住脚踝。两人重重摔倒在地,手电筒滚向裂缝,照亮了里面密密麻麻的银色箱子——每个箱子上都刻着三叉戟标志。

“这是他们的毒品仓库。”林丹的声音带着颤抖,“陈程,我们找到......”

她的话被一声枪响打断。陈程只觉左肩一阵剧痛,鲜血喷溅在岩壁上,将三叉戟标志染成猩红。他看见林丹举枪的手在发抖,而她的枪口正对着自己——不,是对着他身后。

陈程猛地转身,看见穿着潜水服的身影从裂缝中钻出,鱼叉枪口正对着他的心脏。在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将林丹扑向另一侧,自己的右臂却被鱼叉尖划破。

“陈程!”林丹的尖叫混着海浪声。陈程看见她的枪口冒出火光,潜水员的氧气瓶瞬间爆裂,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掀翻在地。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陈程看见林丹扑过来的身影。她的眼泪滴在他脸上,混着他的血,在月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而在她背后,石壁上的三叉戟标志正在缓缓转动,露出隐藏其后的密道入口。

当陈程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灯塔底层的医疗舱里。林丹正在给他包扎伤口,她的警服已经被剪开,露出腰间的枪伤——是刚才替他挡下的流弹。

“你疯了。”陈程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要替我挡子弹?”

林丹低头继续处理绷带:“因为你是唯一知道我胎记秘密的人。”她突然抬头,眼中有泪光闪烁,“陈程,那个港口的轮廓,其实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藏宝图。”

陈程愣住了。他想起那个月牙形的胎记,突然明白为什么国际犯罪组织会对林丹穷追不舍。

“我们明天就去那里。”林丹将绷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但现在......”她俯身吻住他的唇,舌尖带着消毒水的苦味,“让我确认,你还活着。”

陈程的手抚上她的后颈,感受着血管的跳动。窗外,晨光正将海面染成金色。他知道,这个吻既是开始,也是更深的漩涡。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沉溺中抓住彼此,成为对方永不沉没的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