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说我们啥都缺?
- 穿越诸葛均:从隆中开始辅佐季汉
- 群岛之主
- 7153字
- 2025-06-21 08:15:46
新野城的南门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破败。
城墙多处坍塌,土黄色的夯土裸露在外,裂缝中顽强地探出几茎枯黄的苇草,在微风中簌簌抖动。
墙角堆积着不久前从城头剥落的土块,边缘锐利,差几寸就能砸中那些在风沙中摇摆的苇草。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焦躁气息。
这一切无声地宣告着刘备集团在此地勉力支撑的窘迫。
他们正暗中修筑城池,却苦于人力物力极度匮乏。
城门外,景象更是令人心头沉重。
一条由褴褛身影组成的“人龙”蜿蜒曲折,从城门洞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官道尽头,仿佛一条绝望的灰色长蛇。
这些都是从北地战火中逃难而来的流民,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眼神中混杂着疲惫、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队伍前头,一个瘦小的吏员正伏在一张破旧的矮几上,奋笔疾书,从清晨到此刻日头西斜,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麻布短衫,在后背洇开大片深色的汗渍。
他不停地抓起腰间水囊猛灌几口,旁边有人不时递上新的水囊,他却连抬头道谢的功夫都没有,笔尖在粗糙的竹简上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诸葛小先生,可有什么良策解此困局?”
刚在城内处理完几桩商铺争端的孙乾(字公祐)匆匆走出城门,额角还带着未干的汗珠。
他忧心忡忡地望向登记处,又看向身边这位新上任的左将军掾属——诸葛均。
诸葛均眉头紧锁,目光在那位几近虚脱的小吏身上停留片刻:“公祐先生,此处为何不多增派些人手?一人之力,杯水车薪啊。”
孙乾苦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新野毗邻曹贼地盘,细作混入防不胜防,主公严令,登记一事关乎城防根本,须得心腹之人亲为,识字者又实在……寥寥无几。”
他言语含蓄,但诸葛均已然明了: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刘备麾下,人才捉襟见肘,识文断字者更是凤毛麟角。
诸葛均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有一法,或可一试,还需公祐先生相助。”
孙乾见这位年轻后辈态度恭敬,以“先生”相称,心中好感顿生,也改了官称,亲近道:“君有何妙计?但讲无妨。”
诸葛均引着孙乾回到略显简陋的府衙。
他命人紧闭大门,取来两大筐削好的竹片和青、黄两色矿石颜料。
这竹片本仓库里堆了很多,是用来写田亩位置的。
两人亲自动手,将竹片分批浸入盛满颜料水的大缸中。
片刻后捞出,湿漉漉的竹片在院中临时拉起的绳子上晾晒,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矿石特有的、略显刺鼻的气味。
待竹片半干,诸葛均拿起一青一黄两块,解释道:“青牌为‘通行’,黄牌为‘缓行’。需增派两名吏员:其一专司妇孺及耳顺(六十岁)以上老者,查验无误即发青牌,可自由入城;其二负责其余青壮,需详加盘问,若有疑点则发黄牌,限制其在城外指定区域活动,待进一步核查。如此分流,城门压力可减大半。”
孙乾连连点头,旋即想到关键:“此法甚好,即使不识字的也可以使用。然则,若有人仿制木牌,又当如何?”
毕竟青黄二色过于常见,仿造极易。
诸葛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他取过一块青色木牌,并未写字,而是拿起刻刀,在牌面边缘刻下三道深浅、长短各异的刻痕。
“先生请看,此非文字,而是‘音信’。”
他解释道:“此法名为‘三声验’,核心在于利用方言和特定词汇的发音差异,无需识字。”
“流民登记时,按其所言家乡地域分组。譬如,自南阳郡来者,归为‘南阳组’。吏员需掌握各组核心地域的几个常用词的独特方言发音。”
他顿了顿,拿起木牌指向第一道刻痕:“第一声,问‘吃饭’在其家乡如何说?南阳郡宛城一带,多呼为‘qi fan’(气饭),音短促下沉;而近襄阳处或说‘qie fan’(切饭),尾音略扬。吏员听其发音,对照此痕深浅——深痕表下沉音,浅痕表扬音,长短则对应音节缓急。”
他又指向第二道刻痕:“第二声,问‘喝水’。南阳腹地或言‘huo shui’(豁水),‘huo’音重;靠山处或言‘he fei’(喝肥),‘fei’音轻。此痕位置高低,即对应重音在词首或词尾。”
最后是第三道刻痕:“第三声,问‘睡觉’。新野周边或说‘shui jiao’(睡觉),平实;北地流民受官话影响,或带‘shuì jiào’(税教)之腔,尾音下坠。此痕形状,圆钝表平实,尖锐表下坠。”
“三声验毕,吏员心中默记其答音特征,快速在牌上刻下对应刻痕。此痕组合即为该流民的‘音信密码’,旁人难以模仿,更无法预知吏员下一组会问哪三个词。查验时,只需复问同样词汇,核对发音特征与刻痕是否吻合。若有明显不符或支吾不清者,当即发放黄牌,严加看管!”
“妙!妙极!”孙乾听罢,双眼放光,忍不住击掌赞叹,“因地制宜,以音辨伪,不依文字,真乃巧思!诸葛君大才!”
他话音未落,只听后堂屏风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接着,诸葛亮手持羽扇,一脸惊异地转了出来。
“均弟……此法,你从何处习得?”
诸葛亮看着这个熟悉的弟弟,眼神中充满了陌生与探究。
眼前这个平日在家虽有些小聪明,却绝无如此缜密心计和实务之能的少年,让他心中波澜骤起。
诸葛均心头一跳,面上却强作镇定,挠了挠头,露出几分少年特有的羞赧:“这……不过是小弟平日与邻家孩童游戏时琢磨的辨音法子,胡乱想的,未曾禀告阿兄。”
他心中暗忖,这其实是借鉴了现代语音识别和密码学的思路,将地域方言特征转化为简易的声学标记。
“此法虽巧,尚非万全。”
诸葛均定了定神,继续补充道:“可在城外择地设立临时安置棚区,将饮水处与茅厕刻意置于区域两端,相距甚远。暗中记录各时段如厕人数及方向。常人饮水如厕,次数、时辰自有规律。若发现有人夜间如厕次数异常频繁,比如超过其总次数的三成,或专挑人少僻静之时,行动轨迹鬼祟,则极可能是借机传递消息或观察地形,须重点标记,列为高度可疑!”
孙乾深以为然,频频颔首。
诸葛亮眼中惊异更甚,重新审视着弟弟,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事不宜迟,公祐先生,阿兄,我们速速将这些木牌染色晾干,送往城门!”
诸葛均指着堆积如山的木牌,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我(们)?”
孙乾和诸葛亮几乎异口同声,看着满院的木牌,又看看自己干净的袍袖。
“不然呢?”
诸葛均眨了眨他那双标志性的大眼睛,显得理所当然。
“人手短缺,正需群策群力啊!”
两人相视苦笑,无奈只得卷起袖子,加入染牌的行列。
刚巧关羽、张飞、赵云三人巡城归来,见此情景好奇询问。
诸葛均二话不说,硬是将三位威名赫赫的将军也拉下了水。
不多时,连处理完公务的刘备也被诸葛均“热情洋溢”地请来“共襄盛举”。
于是,新野府衙后院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奇景:左将军刘备、军师诸葛亮、大将关羽、张飞、赵云,连同糜竺、孙乾、简雍等文臣,人人撸袖,个个弯腰,或浸染,或晾晒,或传递木牌。
灯火通明,直忙到东方既白。
次日清晨,除了天生面如重枣的关羽和脸黑如炭的张飞看不出异样,其余众人,包括刘备、诸葛亮、赵云、糜竺、孙乾、简雍,无不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
堆积如山的青黄木牌终于全部染好晾干。
诸葛均自己也顶着硕大的熊猫眼,却精神亢奋,拍手招呼:“好了!大家辛苦!快,我们把这些牌子搬到城门口去!”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面露苦色。
趁着诸葛均转身去整理最后几块牌子的空档,刘备使了个眼色,众人如蒙大赦,顿时作鸟兽散,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喂!你们……”诸葛均抱着一大摞沉重的木牌转过身,只见空荡荡的院子,“不就是熬了一宿嘛,至于吗……”
话音未落,两日的疲惫积累,加上木牌重量猛然袭来,他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连人带牌重重摔倒在地,竟直接昏睡过去。
诸葛亮从廊柱后悄然探出头,见弟弟倒地不动,轻步走近。
他蹲下身,右手谨慎地探了探诸葛均的鼻息,均匀悠长,确是睡着了。
又用羽扇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和胳膊,毫无反应。
诸葛亮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军师,”
刘备也从藏身的墙角走出,蹲在诸葛亮身边,看着地上呼呼大睡的诸葛均,哭笑不得。
“令弟这……精力未免过于旺盛了?行事也……风风火火。”
诸葛亮无奈地摇着羽扇,苦笑道:“舍弟在家时虽也活泼,但从未如此……忘我。或许是初任要职,求功心切,急于证明自己吧。”
他看着弟弟沉睡中犹带稚气的脸庞,心中那份疑虑与困惑更深了。
在刘备的吩咐下,两名署吏小心翼翼地将诸葛均抬回了卧房。
至于那些木牌和新法,尚需时间将“三声验”的要领传授给城门吏员。
不过,临时安置区的搭建和如厕记录法,当日即可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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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均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次日午后,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将他唤醒。
他迷茫地睁开眼,看着身上盖着的、触感细腻却与他穿越前认知截然不同的丝绸锦被,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诸葛小三!醒醒!快起来!你的法子立了大功了!”
一声炸雷般的吼叫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卧房门被粗暴地踹开。
张飞那颗标志性的黑脑袋探了进来,豹眼圆睁,满脸兴奋。
“今儿早上,真逮着了北边来的曹军探子!嘿,被盘问时那厮南腔北调,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大哥心善,问完话给放了。你小子还睡?快穿衣裳,跟俺老张去大堂领赏!”
张飞虽对诸葛亮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不太感冒,但对诸葛均这个敢想敢干、甚至有点“虎”劲儿的半大少年却颇有好感,尤其想起草庐里诸葛均被开水壶烫得跳脚的模样,更觉有趣。
“你、你出去!”诸葛均猛地清醒,下意识地抓紧被子,活像个受惊的小媳妇。
“嗐!都是带把儿的爷们,害什么臊!俺老张还能吃了你不成?”
张飞大步流星走到榻前,不由分说,一把扯开锦被,像拎小鸡仔似的将只穿着中衣的诸葛均提溜起来,扛在肩上就往外走。
“翼德!不得无礼!”
刘备威严的声音在大堂响起。
张飞笑哈哈地将兀自挣扎的诸葛均“放”在大堂中央。
诸葛均赤着脚,衣衫不整,在众人目光下窘迫地缩着身子。
刘备快步走下台阶,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诸葛均身上,不悦地瞪了张飞一眼:“我让你‘请’小先生来,你就是这般‘请’的?”
他随即温言对诸葛均道:“小先生受惊了。昨夜依你之法,果然擒获曹军细作,此乃大功一件。备本欲厚赏,奈何……”
刘备环视略显空荡的大堂,坦然道:“城中府库实在羞涩。故备想应允小先生一个要求,权作酬功,万望勿辞。”
诸葛均刚从张飞那铁钳般的大手下回过神,就听到刘备要满足自己一个要求,心头顿时狂喜。
但冷静随即占据上风。
以刘备目前的处境,金银财帛恐怕是奢望,粮食军械更是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刘备披上的外袍,对着刘备深深一揖,姿态恭敬而诚恳:“主公厚恩,均铭感五内。确有一不情之请,恳请主公务必应允。”
“小先生但说无妨。”刘备好奇地看着他。
诸葛均挺直腰背,朗声道:“均观新野城垣倾颓,城防废弛,此乃心腹大患。流民聚集城外,嗷嗷待哺,亦是隐忧。
何不‘以工代赈’?招募身强力壮之流民,每日付予钱粮,修葺城墙,打造兵甲器械。此为其一。
其二,可施行府兵之制。择流民中精壮可靠者,闲时编为军屯,耕种自给,操练武艺;战时披甲执锐,编入行伍。军械由府库配给,战后收回。如此双管齐下,既可解燃眉之急,安顿流民,又可增补兵员,加固城防,实为长久之策!望主公明察!”
堂上众人听罢,无不精神一振。
糜竺、孙乾、简雍等文臣眼中放光,频频点头。
关羽抚髯沉吟,赵云目光炯炯。
张飞更是拍着大腿叫道:“好小子!这主意听着就带劲!”
“妙!妙策啊!”刘备激动得来回搓着手,脸上泛起红光,“小先生奇思妙策,又为备解一难题,再立新功!”
然而,负责钱粮的糜竺(字子仲)适时地站了出来,如同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主公,小先生之策确为上策。然……府库之中,钱粮已近枯竭。支撑日常用度尚捉襟见肘,何来余粮招募流民、供养府兵?”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诸葛均身上。
诸葛均心中却早有定计。
他前世身为资深三国迷,对刘备新野时期的困境推演过无数次,此刻正是胸中韬略喷薄欲出之时。
他不慌不忙,对着刘备和众人拱手,条理清晰地说道:“均有三条急策,或可解燃眉之急。”
“其一,借水道,行盐铁之利。请主公速修书刘荆州(刘表),恳请其开放襄阳至新野水道,允我军资专运。
同时,请子仲先生亲率舟师,借水道往江夏贩运私盐(注:此时期盐铁专卖松弛,私盐贸易普遍)。
江夏之盐质优价廉,运至缺盐之地,利可数倍。若行动迅捷,七日之内,可得粮约四千石!”
“其二,行赎罪、募豪右之法。凡在押囚徒,能运粮二百石至新野者,减刑一年,运粮越多,减刑越重。
鼓励地方豪强富户,凡有积欠赋税者,献敌首一级(曹军首级),可抵五石欠赋。
如此,一则可得牢狱存粮约千五百石;二则可激励囚徒效力,更可招募得敢战之士不下三百!”
“其三,质汉室名器,集荆襄之粟。即刻刻制‘左将军急筹粮券’,一券兑粮一石,年息二成。
请阿兄(诸葛亮)凭其声望,游说襄阳蒯氏、庞氏等大族,晓以利害,言明此券乃暂借,岁末连本带利偿还,并以左将军府信誉为质。
大族囤粮如山,求稳避险,此策三日之内,或可集粮八千石!”
诸葛均语速平稳,字字清晰。
说到此处,诸葛亮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提出了关键质疑:“第四条呢?方才你说有三策。且桐柏山毗邻曹军,流民设陷,风险极大,如何可行?”
诸葛均走到诸葛亮身边,很自然地拿过他的羽扇给自己扇了两下风,动作带着点少年人的随意:
“阿兄明鉴。第四条,正是‘效光武度田,围猎桐柏山’。每日派遣熟悉山林的流民五百,深入桐柏山官围猎场,广设陷阱。
据估算,日可得野猪二三十头,麋鹿四五十头。集中宰杀腌制,七日可得肉脯不下千五百石!
同时,向城内百姓征用水碓(duì,水力舂米设施)五十座,三班轮作,日夜舂(chōng)米。
此法可令稻谷出米率增加一成半,每日可多得精米三百石!”
他放下羽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至于曹军威胁……阿兄所虑极是。
然,危中亦有机,正好借此,行第五策:‘轻骑袭扰,反间惑敌’。
精选三百轻骑,由子龙将军统领,夜袭博望坡曹军屯田据点。
每次袭扰,焚烧其少量营帐,却故意留下满载粮草的粮车,伪装成曹军慌乱中自毁辎重的假象。
如此反复三五次,劫掠其散落粮草,预计可得千五百石。
同时,在荆北散布流言,称‘曹军细作高价购粮,欲断我军根基’,制造恐慌。
那些囤粮大户为求自保,必会主动献出部分粟米,以求平安。
此策,亦可再得粮数千石!”
这一连串的计策,环环相扣,胆大心细,听得堂上众人目瞪口呆,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刘备却面现忧色,他仁德为本,不忍百姓受苦:“小先生,贩盐、征役、袭扰、流言……此中诸多手段,恐使百姓怨怼丛生,有违仁德啊。”
诸葛均正待解释其长远之利,诸葛亮已一步跨出,朗声道:“主公,请听亮一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年轻的军师身上。
诸葛亮神情肃穆,羽扇轻摇,声音清越而坚定:“昔者周文王泽及枯骨,仁德广布;然武王伐纣,亦需虎贲之师,雷霆手段。均弟所献诸策,看似权宜,细究其本,实与仁义无悖。”
刘备回首,目光带着探询:“军师此言何解?愿闻其详。”
诸葛亮侃侃而谈,条分缕析:
“贩盐通商,实为‘护民’!”他羽扇指向东方,“若无我军舟师护送,商路早为曹军或匪寇所断,盐铁不通,民生更苦。我军贩盐得利以养民护城,正是保境安民之举!”
“罪赎军功,乃‘开自新之路’!”他目光扫过堂下,“囚徒运粮减刑,予其改过之机;豪右献首抵赋,化私怨为公仇。此乃导人向善,化害为利,合乎天道!”
“质券集粮,谓之‘代天储粟’!”诸葛亮看向糜竺,“荆襄大族,粮仓溢满,陈粟生虫,岂非暴殄天物?我以左将军信誉为质,暂借其半。若遇荒年,即可开此‘官储’赈济灾民,此非救民善举,何谓仁义?此乃‘取豪族之有余,济天下之不足’!”
“预售城防,效‘郑国渠民捐’遗风!”他目光炯炯,“设城防冠名,献粮者得其墙段,战时其族兵可守瓮城。此非图利,实乃使富者保其财货,贫者得其庇护,各安其所,各尽其力!此乃‘民捐粟以筑金城,城坚则民安’!”
“今日若拘泥小仁,惧行权变,待曹军铁蹄踏至,新野必成齑粉!十万生灵涂炭,玉石俱焚,此乃大不仁!”
诸葛亮言辞恳切,掷地有声,说到激动处,羽扇挥动,衣袂微扬。
诸葛均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眼中满是敬佩:不愧是我的偶像!
竟能将我的“权谋之术”诠释得如此光明正大,深合仁德之本!
刘备听得入神,亲手端了一杯茶水递给诸葛亮,示意他继续。
诸葛亮接过茶水,略一沾唇,续道:
“强征水碓,许以‘十倍偿’!”他看向简雍,“战时征用,可立字据,战后十倍偿其损耗。匠人得厚利,军需得保障,此乃两全。”
“五里入城税,设‘老弱免征’!”他转向孙乾,“远郊农户,年纳一石,战时免纳者不得入城。然特设老弱免征之条,更可承诺,劫掠曹军所得之粮,优先补贴其损失。此正如良医剜除腐肉,保全性命,岂非大仁?”
他放下茶杯,羽扇遥指北方,目光如炬:“高祖入咸阳,约法三章,乃先定鼎而后施仁政!吾等今日困守新野,正当效法先贤遗风,行权宜之计,奠他日仁政之基!”
“如何效法?”
刘备已被彻底说服,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诸葛亮成竹在胸,朗声提出善后三策:
“其一,赐‘更生籍’,削黥印!”
凡运粮超过三百石之囚徒,不仅减刑,更赐予“更生籍”,削去脸上黥印,还其清白之身,使其真正重生!
“其二,功成日,焚券三成安大族!”
待城池修缮完毕,粮草危机缓解,当众焚烧所质粮券的三成,以示左将军府言出必践,体恤大族,安其心志。
“其三,勒石纪功,童谣传颂!”
于新野四门立《筑城录》石碑,镌刻所有捐粮者姓名及贡献。
令城中童子传唱其善举,使行权宜者知终有善报,暴霜露者明功有所偿!此正合圣贤‘导人向善,彰善瘅恶’之教!
诸葛亮一番宏论,如黄钟大吕,震得堂上众人心旌摇曳。
刘备更是激动得站起身来,连连抚掌:“军师所言,字字珠玑,发人深省!非常之时,当观大仁,护十万生灵周全,方为至仁!昔日孔圣赞管仲‘民到于今受其赐’,正是此理!备茅塞顿开!”
他环视众人,声音洪亮:“诸策皆善!就依小先生之计,军师之论,速速施行!子仲统筹钱粮,公祐安民筑城,云长、翼德、子龙整军备战,宪和(简雍)协理文书!孔明、小先生随我参赞机要!”
刘备心潮澎湃,一手牵起诸葛亮,一手牵起诸葛均,眼中满是欣慰与豪情:“天赐我孔明兄弟于备!得二位麒麟子相助,虽髀肉复生,壮志未酬,复有何憾!”
“主公!主公!大事不好!”
一个惊恐万分的童仆连滚带爬地从后堂冲入大堂,声音尖利刺破了激昂的气氛。
“甘夫人……甘夫人她……出事了!”
童仆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扑倒在刘备脚下,仿佛天塌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