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毒蛊南疆

第二章:毒蛊南疆

陆九渊在腐叶堆中惊醒时,喉咙里像塞了一团烧红的炭。他蜷缩在千年毒樟的树洞中,劫天镜的裂纹已蔓至锁骨,暗金纹路在皮下虬结搏动。昨夜吞噬的十七道命格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喉间翻涌的腥甜里掺着南疆特有的苦腥——那是苏绾种在他心脉的「相思断肠蛊」在预警。镜面忽明忽暗地映出未来三刻:若不能在南疆月蚀前找到净魂蛊,暗金纹将彻底吞噬神魂。

瘴气深处,腐叶层下渗出青紫色的毒液。陆九渊的靴底被蚀穿,裸露的脚踝上,暗金命纹正贪婪吮吸着瘴气中的瘟毒。三丈外的枯树上,一只血眼乌鸦歪头盯着他,喙边滴落的黏液在岩石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指尖沾到的竟是墨绿色的毒血——相思蛊在警告他,苏绾的血咒已渗透五脏。

穿过百里瘴林,青石板上渐次浮现残缺的瘟神图腾。陆九渊的指尖抚过石板上凸起的蜈蚣浮雕,那虫足突然抽搐着扎破他的指腹。鲜血渗入石缝的刹那,整片瘴林响起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暗处苏醒。

破败的庙宇矗立在瘴雾尽头,飞檐上蹲踞着九只青铜蟾蜍,每只口中衔着裂纹密布的玉珠。正殿中央的万毒鼎足有三丈高,鼎身缠绕着石雕百足蜈蚣,虫腹处刻满梵文符咒。最诡异的是鼎耳——那分明是陆家镇运古鼎的缩小复刻,连饕餮纹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当陆九渊触碰蟾蜍眼眶时,铜锈簌簌剥落,空洞的眼窝渗出沥青状黑血。鼎足处的凤凰纹突然泛起幽光,与劫天镜裂纹共振轰鸣。声浪震得梁柱上的蛛网断裂,无数毒蛛雨点般坠落,却在触及他周身血雾时化为飞灰。

“陆家的剑骨,也配碰苏家的鼎?”

少女的嗤笑荡开瘴雾。苏绾赤足踏着毒蝶而来,月白色苗服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瘟神咒印。她指尖的蛊虫振翅频率,竟与陆九渊心脉处的相思蛊完全同频。琥珀色的瞳孔在咒印发作时泛起爬虫类的竖瞳光泽,右耳垂残缺的疤痕随着呼吸翕动——那是七岁时被父亲按在鼎边剜肉饲蛊的印记。

万毒鼎中升起猩红雾影,映出陆九渊被暗金命纹侵蚀的脏腑。苏绾的蛊虫刚触及他手腕,突然爆成血雾——劫天镜竟反向吞噬瘟神血脉!

“九阴姹体……原来你是父亲选的炉鼎!”苏绾的冷笑凝在嘴角,毒血从七窍渗出。鼎中浮现的画面让陆九渊脊背生寒:十岁的苏绾被铁链锁在鼎边,溃烂的手指将本命蛊种入她心脏,那人的嘶吼与凌霄盟主的声音重叠:“瘟神血脉……必须圆满!”

瘟神虚影从她身后凝形,三丈长的蜈蚣尾扫塌庙墙。残魂的面孔不断变幻——时而垂暮老者,时而垂髫孩童,第八纪元的百足瘟君在混沌中尖啸:“飞升是饵……纪元为牢!”

陆九渊的剑骨刺穿毒雾,却在触及苏绾咽喉的刹那僵住。她的命格星图在镜中显现:本该完整的凤凰纹中央,赫然缺了一枚逆鳞。暗金命纹如嗅到血腥的蚂蟥,顺着咒印裂缝钻入她肩头。

“用我的命格污染……替你补全瘟神血脉?”陆九渊咳出黑血,劫天镜的裂纹因吞噬毒蛊短暂愈合。苏绾癫狂大笑,万毒鼎中的蛊虫集体自爆,毒血浇在镜面竟凝成新的命纹——「以毒攻煞,以煞养魂」。

月蚀的阴影爬上庙檐时,陆九渊捏碎了最后一块月蚀玉。苏绾的三滴毒血滑入喉头,灼烧感从丹田炸开,暗金命纹如退潮般缩至腰际。蟾蜍口中的玉珠轰然碎裂,露出内藏的骨片——那竟是陆家族谱的残页!泛黄的纸页上,“镇守离火三千载”的烫金字迹被血污覆盖,末尾添了一行小篆:「饲瘟神,换百年」。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瘟神残肢破土而出。苏绾的瞳孔已化为复眼,咒印锁链缠住陆九渊脖颈:“把你的剑骨……喂给瘟神大人!”

劫天镜突然映出父亲临终场景——老人被锁魂钉贯穿时,蘸血画出的竟是混沌契约缺失的第三段铭文!

“原来陆家血脉……才是契约的祭品!”

剑骨贯穿苏绾心口的刹那,两人的血在镜面交融。瘟神残肢的咆哮声中,新生的命纹如荆棘蔓延,将百足蜈蚣钉死在鼎身。

镜中浮现夜璃石化的身影,她指尖星砂拼出警告:「混沌已察觉契约漏洞」。万里外的中州皇城,澹台静正将染血的朱砂笔点在联姻名册的「陆九渊」三字上。笔锋拖出的血痕与劫天镜裂纹重合,凤冠上的珍珠坠地碎裂,发出蛊虫破茧般的脆响。

苏绾昏迷前,指尖拂过陆九渊锁骨的命纹,毒血在她唇边凝成讥诮的弧度:“炉鼎和剑骨……谁比谁干净?”她的银铃坠入瘴气,铃声里藏着父亲临终的诅咒:“瘟神醒……苏家亡……”

陆九渊拾起蟾蜍口中的族谱残页,背面赫然是澹台皇室的凤凰纹章。地底深处传来石棺挪动的闷响,第八纪元的棺椁上刻着同一行字:「九阴姹体祭,混沌门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