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真攥着那枚悬浮的“乾“字铜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铜钱边缘的铜绿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幽光,这让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紧攥着的那枚残缺铜铃——也是这般泛着不祥的青芒。
“师叔可知,您现在看到的不是幻觉。“陈青阳的疾呼穿透幻象。少年枯槁的手背上凸起青筋,他脖颈处新添的抓痕正渗出黑血,与棺椁上的辰州符如出一辙。张玄真猛然回神,发现陈青阳的桃木剑不知何时已换成玄铁重剑,剑柄缠着的竟是浸过尸油的麻绳。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整座灵堂的烛火同时熄灭。张玄真摸到腰间玉佩的瞬间,三十三枚铜钱突然从袖中激射而出,在空中组成燃烧的八卦阵。最诡异的是,那些铜钱落地时竟自动排列成星宿图,与婴孩胸口的辰州符产生共鸣。
“血河大阵,启!“陈青阳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他撕开道袍前襟,胸口赫然浮现出九枚青铜钉——那正是《张天师手札》里记载的“九阴锁魂阵“。当第一根铜钉刺入张玄真肩井穴时,他看见陈青阳的瞳孔突然分裂成九瓣,宛如九尾狐的眼睛。
剧痛中,张玄真看见更多幻象: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巫女在血河中起舞,她们绣着辰州符的嫁衣下摆浸满污泥;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婴孩手脚扭曲成招财猫模样,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还有师父临终前将染血的玉佩塞进他手中时,窗外掠过的黑影——那分明是陈青阳现在的模样。
“你以为破解了血河星图就能活着出去?“陈青阳的喉咙里传出婴啼,他背后的墙壁突然渗出黑色黏液,形成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张玄真这才发现,所有棺椁的钉孔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后山那棵千年黄葛树的根部。
当他的指尖即将触到玉佩凹槽时,黄葛树突然剧烈震颤。树皮皲裂处露出蜂窝状的青铜锁链,每根铁链都拴着具干尸。最靠近地面的那具尸体突然睁开眼睛,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镇龙桩...动了...“
铜钱星图在此刻彻底碎裂。张玄真胸前的胎记迸发出刺目金光,那些飞散的铜钱突然重组,在他周身形成燃烧的八卦衣。当陈青阳的第九根铜钉刺入天池穴时,张玄真终于看清星图的全貌——那是一条以三十三处镇龙桩为节点的“血河“,而源头正是陈青阳心口那枚跳动的青铜心脏。
“原来如此...“张玄真突然笑了。他故意露出破绽踉跄后退,陈青阳追击的瞬间,他咬破舌尖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血河符。当符咒触碰到青铜心脏时,陈青阳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颗心脏上烙着的,分明是张玄真出生时的生辰八字!
地宫在此刻轰然坍塌。张玄真在最后的强光中看见陈青阳被锁链贯穿胸口的模样,那具身体逐渐崩解成无数萤火虫。当荧光散尽时,他胸前的胎记竟化作实体铜铃,而慈安观的山门方向,传来三十三声悠长的铜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