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寿宴惊变

(上)九凤衔珠簪

寅时的更鼓刚过,浓稠的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林清歌就被按在了菱花镜前。四个梳头宫女像是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将她团团围住。金篦粗暴地刮过头皮,那尖锐的刺痛,让她瞬间忆起林府那些被拔光羽毛的孔雀,凄厉而无助。

“姑娘真是好福气,“老嬷嬷眯着浑浊的双眼,脸上堆满了看似谄媚实则暗藏讥讽的笑,将一支九凤衔珠簪插入她发间,“太后亲赐的恩典,寻常医女哪配用这圆润莹润的东珠?“

铜镜里的少女被华丽的宫装压得单薄如纸,茜色宫装绣着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可仔细看去,那些用金线绣就的雀鸟眼睛全用黑曜石缀成。在只有林清歌能看见的气运视野中,这些鸟瞳正渗出丝丝黑气,仿若无数只窥视的眼睛,透着阴森与诡异,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奴婢多嘴一句,“老嬷嬷突然像鬼魅般贴近她耳畔,那枯槁如柴的手指轻轻划过她后颈,带来一阵恶寒,“这衣裳可要穿稳了,当年陈太医就是在这宴上......“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猫叫,似能划破这压抑的寂静。一只通体漆黑如墨的波斯猫如鬼魅般窜进内室,那对翡翠般的眼瞳死死盯着梳妆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林清歌袖中的金针像是感知到了危险,嗡鸣震颤起来。她敏锐地看见猫爪上粘着暗红的血渍,那色泽,正是鸠羽煞发作时独有的特征。

“畜生!惊了贵人你们担待得起?“老嬷嬷恼羞成怒,抄起拂尘就要狠狠打去,却被林清歌眼疾手快地拦住。

“且慢,“她神色镇定,缓缓取下簪上东珠,看似随意地掷向猫儿,“这珠子赏它玩吧。“

黑猫以极快的速度叼住东珠的瞬间,珠心竟像被什么力量撑开般裂开,一只赤红的蜈蚣从中爬出。宫女们见状,顿时尖叫着四散逃开,仿佛那蜈蚣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而林清歌却看得真切——那蜈蚣背上清晰地浮着林清婉的气运印记,如同一个邪恶的诅咒。

(中)百鸟噬凤局

太和殿内,百盏鲛绡宫灯在无一丝风的殿中诡异地自动摇曳起来,光影在墙壁上肆意晃动,仿佛无数张扭曲的鬼脸。林清歌刚踏进殿门的刹那,九重纱幔后传来玉磬清响,那声音在这寂静又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空灵,却又透着丝丝寒意。

她抬眼望去,看见萧煜端坐龙纹屏风前,身着玄色蟒袍,本应气宇轩昂,可此刻那蟒袍上却缠着七条金色锁链,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而那锁链的另一端,竟系在林远山那洁白的玉笏上,这一幕,仿佛暗示着某种权力的制衡与阴谋。

“民女拜见太后。“她盈盈伏身行礼,与此同时,袖中金针悄然刺入掌心。一滴血珠顺着掌心缓缓坠地,就在那血珠触地的瞬间,殿内七十二盏铜鹤灯齐齐爆出青焰,幽绿的火焰照亮了太后凤冠上颤动的东珠。

那根本不是珍珠,而是九颗剔透的人鱼膏脂,每颗脂球里都封着一只碧眼毒蛛。此刻毒蛛正疯狂地冲撞着脂壁,那八条腿上密布着与老乞丐伤口相同的黑线,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那些黑线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毒蛛的腿上扭动着,仿佛要挣脱束缚,带来灭顶之灾。

“近些,让哀家看看。“太后的声音从凤座上传来,像是浸了蜜的刀子,甜腻中藏着锋利。

林清歌刚踏上丹墀,脚下金砖突然毫无预兆地翻转。十八只青铜兽首从地底如鬼魅般钻出,张开的大口里喷出紫雾,那紫雾带着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她急忙旋身避开,可发间珠钗却不小心扫过兽首獠牙,霎时迸出火星。就在这一瞬间,她心中暗叫不好——这是要引燃她衣上的磷粉!一旦磷粉被点燃,她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千钧一发之际,萧煜手中的茶盏重重叩在案上。清越的瓷鸣声在殿内回荡,如同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紧接着,所有兽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诡异地调转方向,毒雾全喷向林清婉的席位。

“太后!“林清婉惊惶起身,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裙摆却慌乱中勾住案角。就在这时,她腕间的翡翠镯突然毫无预兆地炸裂,飞溅的玉片中竟藏着数十枚银针,如流星般直射太后面门!

(下)龙困浅滩局

林清歌眼疾手快,甩出腰间锦帕。金线勾连的帕面在空中瞬间绽成蛛网,细密的丝线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银针入网的刹那,她看清针尾刻着的徽记——不是林府,而是萧煜亲王印。

“护驾!“禁军统领反应迅速,刀锋瞬间贴上她脖颈,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殿内乱作一团,喊叫声、惊呼声交织在一起。而林清歌却死死盯着萧煜的方向。他仍气定神闲地把玩着酒樽,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樽中映出的倒影竟在冷笑。真正的萧煜影子仍被金链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而倒影中的“他“却正缓缓抽出佩剑,剑身闪烁着寒光,仿佛要划破这混乱的局面,又仿佛要开启另一场更大的阴谋。

“且慢!“她突然高喝,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太后的病我能治!“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她毅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里盘踞着与太后相同的黑线,只是每道黑线都被金芒缠绕,如同一幅神秘而诡异的图案。这是今晨她用气运之力种下的“伪症“,此刻黑线正疯狂扭动着指向东南角,仿佛在指引着众人去揭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二十名带刀侍卫顺着她所指方向如猛虎般扑去,劈开的梁柱里滚出一个浑身贴满符咒的侏儒。那人左手攥着太后生辰八字,右手握着林清婉的贴身香囊,后颈赫然刺着双头蛇刺青——那是前朝余孽的标志,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前朝秘辛。

“好一出贼喊捉贼。“萧煜终于起身,剑尖轻轻挑开侏儒的衣襟,露出里面绣着林府暗纹的中衣,眼神如鹰般锐利地看向林远山,“林尚书,解释解释?“

林远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一软扑跪在地。就在这时,林清歌看见他官袍下伸出一条猩红锁链,正死死缠着萧煜的脚踝。而萧煜的影子在此刻突然裂成两半,一半仍是受制于人的皇子模样,另一半却化作爪牙锋利的黑龙,那黑龙对着她露出森然笑意,仿佛在向她宣告着什么,又仿佛在暗示着她正一步步踏入一个巨大的漩涡。

殿外惊雷炸响,仿佛要将这世间的罪恶都震醒,紧接着暴雨倾盆而落,豆大的雨点砸在殿外的石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这场权谋斗争的背景音乐。林清歌接过太后赐的玉如意,指尖触到柄内藏着的密信。当她借着谢恩低头时,看见信上只有一行小字:“子时三刻,冷宫梧桐。“这简短的几个字,如同一个神秘的咒语,将她又一次卷入了未知的危险之中,而那冷宫梧桐下,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