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到了再见的时候啊。”
琼娜托着脸，在铁匠铺内坐着，百无聊赖地看着匆匆远离临冬城的一行人，刚刚热闹起来的城堡此刻格外的萧条。
她已经提醒过了莱安当心被毒杀，却也没想到在临冬城内，他都险些被毒杀了两次。
“哦，确实非常遗憾。”
提利昂·兰尼斯特托着手中的高脚玻璃杯，微微摇晃着：“你们临冬城的酒真差，好在我自己带了。”
他畸形的身体使得提利昂分外滑稽，琼娜却不介意，笑了笑道：“明智的选择。”
“你要留在临冬城么？”
“谁会在意私生女的去留？”
提利昂轻叹道：“说不定我那外甥在意呐。”
“假如我是男的，他可以把我封做侍从带到君临。但，我是私生女。塔斯之女布蕾妮，她可还是正室所生的呢。”
琼娜道。
“即使他再怎么需要棋子来维护统治，私生女也是最没价值的一个。哪怕当学士，我都不够格。”
提利昂·兰尼斯特抿了一口酒，没有回话，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知道吗，你有时候挺像瑟曦的。”
“你是说王后？她难道也是私生女？”
提利昂不由失笑着摇头：“不不不。她确实一直想要成为男性，厮杀战场，而不是困守在闺阁和产房之中。”
琼娜认真听了，但除了好笑，她没有感受到别的情感。
更何况，她是注定不能南下君临的。
错误的春天已经错得太多了，一旦她的身世被有心之人发觉，随后发扬光大，就会连累艾德·史塔克，甚至凯特琳。
“所以，提利昂·兰尼斯特，你和我谈这些，有什么用？”
提利昂遗憾地道：“本来嘛，我那外甥想要带你南下，虽然私生女的身份不大光彩，但毕竟，你对他有帮助，兰尼斯特有债必还。
“给你找一个相当不错的人家还是不成问题的。”
“是啊，不管什么样的私生女，只要有兰尼斯特家族的金龙，都能和正室所生的女儿别无二致。”
琼娜自嘲地笑了，但很快，她就正下神色。
“非常感谢他，但是我目前还没有嫁人的打算。我想去狭海对岸，布拉佛斯，里斯，漂洋过海游历一番。说不准，我还能捡到龙蛋呢。”
这最后一句开玩笑的话，其实承载了琼娜·史塔克的一个荒诞梦想。她想，自己高低也算是拥有坦格利安家族的血脉。.
从她预知到的未来和已知的过去来看，除非，琼娜·史塔克有可以骑着翱翔世界的巨龙，或者拥有超凡的武艺。
否则，她都只能成为第二个莱莎·艾林，甚至还不如她。
“那么，就祝你成功咯。”
提利昂笑嘻嘻地道，随后，他迈开步伐，步履十分滑稽。
他自己当然不会像史塔克家族的这个女孩一般漂洋过海，不过，他倒是有几分兴致去北方的绝境长城看一看。
班扬·史塔克一直口口声声说长城的兵力不足，他的外甥于是委托提利昂亲自去长城看看情况。
说实在的，像莱安这样把老爹的事儿都给干没了的太子，提利昂还真没见过几个。
换了个国王估计会以为儿子要夺自己的权，偏偏摊上的是酒鬼劳勃。他巴不得可以逃脱国王的职责，自然也乐见其成。
只是……
瑟曦今天又沉着脸，一副愤怒至极的模样。她匆匆走过。
“哦，怎么了，我亲爱的好姐姐？”
提利昂叫住了这个愤怒的女人，他很清楚，瑟曦发怒了会有何等代价。
“这还用问！我的儿子居然差点中毒。御林铁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提利昂惊讶地看着姐姐，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
“是不喜欢。但这又怎样？他是兰尼斯特的血脉，居然能被临冬城肆意坑害。”
“噢，我的姐姐呀。”
提利昂不由叹了口气，看来外甥身边也安插了瑟曦的眼线。她自然十分关心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但这实在不算什么好事。
“你动动你那漂亮的脑袋瓜想想，临冬城这些人有必要害我的好外甥呢？
“他这些天可是跟临冬城的罗柏处得像兄弟一样，艾德·史塔克也对他青睐有加，更何况，以后弥赛菈还要嫁到北境，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史塔克家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瑟曦皱起了眉：“那你莫非要说是小指头人在牢狱时，还安排人做了这一切？想想，这怎么可能！”
“的确不太可能。”
提利昂只得承认。有什么人会和他那好外甥过不去呢？
就算是最愚蠢的小乔，他也应该不会做出杀害亲人这种事。
除非是为了铁王座。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喃喃。
提利昂把这个念头甩开，不管怎么说，乔佛里都还是他的外甥，而他小的时候，甚至娶过妓女呢。
“哎呀，姐姐，你还是消消气，跟着国王回到君临。我会帮助你查清这些事情的，好吗？”
提利昂哄着自己的姐姐，他一辈子从来没这么卑躬屈膝过，而这还是他从自己不幸的外甥身上学到的。
七岁的莱安将海塔尔家族和维斯特林家族搞混的时候，瑟曦罚他写了一整个下午，后来莱安再也不敢在母亲面前犯错，一举一动都极其符合泰温的要求。
万一自己不这么做，以后被瑟曦禁止逛妓院了可就是一件大不妙的事儿了。
“真的假的？”瑟曦怀疑地眯起眼睛。
“噢，当然是真的。父亲大人被任命为御前首相了不是么？他也知道莱安差点被害的事情了。他可是泰温·兰尼斯特啊。”
提利昂眨了眨眼睛：“兰尼斯特有债必还。惹到兰尼斯特家的人，那个幕后始作俑者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这一点你倒是说得没错。”瑟曦轻哼。
“不过姐姐，你最好还是给弥赛菈也安排一个侍从。毒药这种东西，防不胜防啊。”
“这种简单的事情，不需要你教。”
瑟曦傲慢地扬着下巴，提利昂只笑了笑，看破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