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瘫痪后，道朗亲王的脾气并没有变得暴怒无常。
实际上，因为他的软弱，亚莲恩一直怀疑父亲无法成为多恩的实际统治者。
“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嫁给詹姆·兰尼斯特，让娜梅莉亚到凯岩城？”
亚莲恩心怀怨怼，语气自然也算不上友好。
她刻意挑了一件轻薄的衣裙，希望能借此让父亲意识到，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而不是待字闺中的少女。
道朗亲王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出来，仍然平静：“詹姆·兰尼斯特是背誓的骑士，而他的父亲命令魔山杀死了伊莉亚。你有更好的选择，亚莲恩。”
“更好的选择？”
亚莲恩讥讽地重复了这个词语。
“也许你没有意识到，父亲，我已经接近成年了？十八岁，你却只给我提供没牙的老头子供我选择。”
“现在还不到时候，亚莲恩。我发誓，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夫婿。”
道朗亲王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反正又是一个老头子。”亚莲恩撇了撇嘴，丢下自己的父亲离开。
离开时，她听到侍卫队长以一种极其奇怪的语调告诉父亲：“您有一封信，亲王殿下。”
亚莲恩闻言顿住脚步，向父亲投去目光，她发觉父亲在看信的时候，手在发抖。
这很不寻常。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伊耿王子犯上作乱，那位雄鹿与狮子的传人莱安国王和他即将开战。
至于别的大事件，亚莲恩还真想不出。虽然有人说北方的艾德·史塔克公爵在绝境长城之外失踪，但是所谓的异鬼都已经多少年了？
莱安国王已经派人送信，要求父亲重整多恩的军队，免于落入伊耿之手。但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体面之词。
莱安国王真正想说的，是多恩绝不能站在伊耿那边。父亲对此立刻回信，而如今多半是伊耿送信过来。
……
“不出意料。”达里奥露出了笑容，“你果然选择站在莱安国王那边。”
“不过，我的小姐，这个决定是出自您的私心，还是审时度势以后做出的选择呢？”
“如果是我。”达里奥贴近了琼娜，暧昧地眨了眨眼，然而被琼娜面无表情地推开：“反水，背刺，再以此索取酬劳。”
“也许对佣兵来说可行，但是在维斯特洛，宾客的礼仪高于一切，只要我受邀吃了伊耿的面包，那么我便不能再加害于他，不然必定遭遇反噬。”
在琼娜熟读的历史中，很少有人会违反这个规则。
诸神不允许血亲之间产生爱情，古老的瓦雷利亚龙王却遵循着自己的规则，兄妹通婚。
同家庭之间的内战往往会成为谈资，但是在维斯特洛大陆，这实在稀松平常。唯有宾客权利，至今还没有被打破。
“可是我亲爱的小姐，这里又不是维斯特洛，是自由贸易城邦啊。奴隶买卖，无垢者，还有浑身散发香气的商人……在这里，谁会用那宾客礼仪来职责您呢？”
达里奥露出了痛惜的表情，似乎发自内心地为琼娜感到遗憾。
“行了，你出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达里奥无奈地耸了耸肩，给琼娜抛了一个飞吻：“那就再见了。”
等到只剩下琼娜和冰原狼白灵的时候，她颓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里充满了迷茫和彷徨。
“白灵。”
琼娜摸了摸它洁白的毛发，指尖传来微微的温暖。白灵当然不会说话，但它很聪明。琼娜希望它能把智慧分给自己一些。
“白灵。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回维斯特洛？自由贸易城邦，整天厮杀，提心吊胆……这样的生活可不是我想要的啊。”
白灵没回答，温顺地趴在原地。
自从随着琼娜漂洋过海之后，它的体型明显变大了一圈，胃口也好了很多，时常拽着琼娜在卖肉的商人面前停留，撵都撵不走。
琼娜机械地摸着白灵，但与此同时，心中另外一个声音又冒了出来。
回到维斯特洛，去做一个无人在意的私生女么？在这里，你可是威风凛凛的佣兵团长啊。
假如你回到了维斯特洛，没有人会把你当回事，就算是莱安，他除了把你嫁给一个小贵族还能做什么呢？别傻了！
“喂！”
拉文娜探过头，脸上满是不耐烦。
“怎么了？”琼娜下意识地抬起头，她一直觉得拉文娜对自己的态度极其矛盾，此时此刻拉文娜脸上的表情更是十分微妙。
“你是不是想回维斯特洛？”
红发的拉文娜直直盯着琼娜，仿佛发现了什么珍稀的动物一般。
“是这样。”琼娜坦诚，但与此同时警戒心也上来了，下意识地站起来，肌肉紧绷。
“哼。别多想。我母亲是个来自里斯的歌姬，但是她也一直给我提那个来自维斯特洛的老爹。”
拉文娜提起往事时，很难说表情是厌恶还是怀念。
“他是贵族？”
“嗯，不然她也不会念念不忘。大概我那个老爹脸长得不错？但是你看看我，”拉文娜指指自己被风霜摧残得僵硬而平板的脸，“就算我回到维斯特洛，有人认我吗？还不如干脆就在这里过一辈子。”
琼娜听出来了，拉文娜似乎是在开导她，但是由于她一贯的强硬语气，琼娜一开始甚至以为拉文娜还是在骂她。
“谢谢你，拉文娜。”
琼娜认真地道谢，她记得艾德公爵曾经对她说过，无论何时必须要记住他人给予的善意。
拉文娜哼了一声：“别以为我是为了你好。爱听不听，不听随便。只要你别去犯傻找你那个被异鬼吞了的老爹……”
说罢，她丢下一块牛肉干，转身就走。
白灵犹豫地咬了一口牛肉干，随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琼娜则微微一愣。
艾德·史塔克在绝境长城之外失踪了？
维斯特洛大陆一个领主消失，在自由贸易城邦并不会引来很大的反响。也可能是别人刻意瞒着她，但，琼娜丝毫没有听过的事情，为什么拉文娜会知道？
琼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拉文娜的身世，大概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