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精神病院11

发现天花板上怪异的人脸后，所有玩家有一瞬间的震惊，随之而来的便是恶心，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恐惧感了。

他们相信副本的规则，就算是再强大的NPC都不能违反规则伤害玩家。

所以听见这恶心东西突然口吐人言后，大家顿时想起了自己面对的残酷事实。

——必须吃光面前的红肉/绿肉早餐，否则就是违规！

而早在他们争论时，那八名傀儡玩家就已经开始进食了。

机械而麻木地咀嚼着未知生物的肉块，没有餐具，像野人一般，墨绿色的液体浸湿病服，染上手指、脸和胸膛。

这诡异的景象更是令玩家感到一阵恶寒。

宋默双手都有伤口，见大家一时间都没动作，慢慢撩起了袖子，“我可以和你们分享我所知道的信息，但得公平交易，谁能帮我吃掉这块肉？”

她伸出手掌丈量了一下肉块的大小，两只手都抱不住，按她的进食速度甚至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吃完。

谁能想到，一小时前她还因为拘留所的伙食味道不够可口而满心郁闷，现在却要吃掉这块有她脑袋大、色香味俱无的肉。

更重要的是，这是属于违规者的惩罚，看那八名只是被注射过药剂的玩家就知道了，副本惩罚对她还会有精神上的副作用。

宋默没注意到，就在她问出这句话的下一秒，段潇然便露出了了然的眼神，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好像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他放在腿上的手一瞬间握成拳头，青筋暴起。

没有人被杀害后不愤恨，世人不相信鬼神，只能凭空揣测过世之人的在天之灵会不会瞑目。

段潇然却知道自己是死不瞑目的，他在死亡前一秒都百思不得其解，宋默到底是为什么杀他！

人世间不过才过去短短几个月而已，段潇然却仿佛已经经历了几辈子，他没想到人真的有灵，死亡后灵魂会寄居在酆都鬼城。

而酆都，便是民间著名的“阴曹地府”所在地，那里伴随着黑暗，滋生了无限的可能和混沌。

段潇然在酆都经常会忘了自己生前还是个人，因为在那里完全脱离了生物本能和社会属性，人类失去了认知特性，同时也失去了矛盾统一体的特性。

——简单说，恶不会被抨击，善不会被歌颂。

因为灯塔取代了阎罗王，副本游戏也不是奈何桥，不分善恶通道。

所以啊，生前不管有再多情谊，现在宋默在段潇然的眼中都只是一个仇人。

忍了又忍，努力屏蔽她的声音，段潇然开始解决自己面前的红肉。

他已经猜到宋默要做什么了，这次的副本任务时间为七天，不需要急。

而餐桌的另一边，当听到宋默大言不惭地想让别人帮她接受惩罚才能分享信息时，大肚腩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开始激动起来：“我经历这么多副本，从来没听说过可以找人替自己接受副本惩罚的，你当灯塔是你家开的吗！真是笑话！”

常坤见终于有人和自己志同道合，欣慰无比，跟着嘲讽：“我早就说了，这人自大狂妄得很，副本要是让这样的人通关，那我们获得的积分和时间不就更少了，她配吗她！”

他本意是想挑起其他人对宋默的不满，进而激起任务奖励分配的矛盾，这样就能借助其他人的手除掉宋默。

但没想到，他话音落下后，所有人都朝他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特别是白慧怡和向娜兰，前者后知后觉、若有所思，但后者却恰好相反。

向娜兰先是下意识观察白慧怡的表情，见她没有明显的惊慌失措，这才凉凉地瞥了一眼常坤。

常坤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在寂静中突然恍然大悟！

任务奖励的分配一直是造成玩家内斗的原因，拿到台面上讲便是明晃晃地撕破了某些人和平的面具。

更是打了先前发言“团结精神”的大肚腩的脸。

难怪大肚腩没接他的话茬，这会正耳观鼻眼观心，盯着面前的红肉准备下手呢。

宋默对着常坤突然哑声的脸轻笑了一声，继续说：“谁说系统提示一定是好的？就像我，按照它的要求稀里糊涂猜对了正确的座位，可你们坐错了位置的人也没惩罚。”

“它提示的目的不过是让违规者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对你们毫无用处。”

“所以，别再对着我刨根问底了，我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抓紧解决早餐吧，用餐时间也有规定的。”

在她说话时，贝宇鹏便跟着段潇然对着红肉下手了。

赵昕玉在酆都待的时间久，早就对味觉丧失了审美，只要能体会到饱腹的感觉，她对这些恶心的东西也算接受良好。

大肚腩也在抓紧时间啃食。

向娜兰和红毛男都是副本老手，只把生死放在底线前，确定红肉是正常早餐后，味觉和嗅觉的折磨对他们来说倒像是毛毛雨般的难度。

红毛男先前见到怪脸表现得很不可忍耐，此刻虽然是硬着头皮，但速度却很快，完全是狂放派野人进食的场面。

他还能抽空对身旁的常坤说话：“别把自己当个事了，我们掺和几句，难道真靠她那半真不假的信息就能通关了？”

“先保证你自己不犯规吧。”

常坤闻言瞬间清醒，见段潇然几人的肉块已经被消灭了一大半，他暗骂了一声“墙头草”，随后便也加入了进食的队伍。

所以，餐桌上目前便只剩下三个人对着肉块无从下手，正巧，是宋默和她左右边两人。

唯一没有任何动作的只有白慧怡，她运气好，在没发现自己的正确位置时，跟着向娜兰随意坐下便选中了朱蕾蕾的五号位。

——第一位被淘汰的双马尾。

而最倒霉的就属宋默右手边的苗毅了，他只是不想被犯蠢的白慧怡波及而换了个座位，居然便这样接替了她的惩罚。

此刻的苗毅简直欲哭无泪。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巨脸，发现那泛着灰白色的瞳仁正斜睨着他。

苗毅顿时打了个冷颤。

他迅速收回视线，只觉得san值狂掉。

宋默看他胆小的样子，默默放弃了这一选择。

转而开始和左手边的男人搭话：“吃不下？”

沈华宇拧着眉根本无法将目光放在桌面上，一脸生无可恋。

“你不是吗？”因为屏住呼吸良久，好像怕说话的一瞬间闻见扑鼻的异味，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语句简短。

宋默不动声色地挑眉，这个男人是洁癖。

她摇了摇头，说：“我可以帮你解决早餐，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话音落下便瞬间吸引了几道视线。

段潇然垂眸，骨节分明的大掌撕扯着红肉，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默然不语，只一味麻木地咀嚼一块块碎肉。

他死亡前从来不留指甲，死亡后，生理特征便从此定格，暴力撕扯肉块后，光秃的指甲缝里全是肉泥。

脸颊边湿漉漉的感觉传来，段潇然知道此刻自己没比茹毛饮血的野兽好过多少，他从前也有洁癖的。

可副本环境不比人间，谁也没资格矫情。

更何况，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什么放不下的。

宋默能亲身体会这些是段潇然最期望看到的事情，但听到她还有余力帮助别人，他却突然感到愤怒。

——好像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到她了。

赵昕玉大口啃着红肉，抬眼对宋默说：“我才是你的队友吧，怎么只帮别人不帮我？”

她嘴里鼓鼓囊囊的，吃出了侠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潇洒，仔细看了眼沈华宇，说：“看人长得帅想勾搭？早说啊，我可男可女，好歹一起逃过命，选我多好？”

红毛男发出了怪笑声。

宋默没理他们，用餐时间至少是半小时，按她的进食速度吃完一块都算神速了，更别说两块。

“我和你交换的事情不会比你吃早餐还难，同意的话你就点个头。”

宋默相信规则和秩序，对称性是宇宙世界的基本语法，也是人类认知世界的原始框架。

如果早餐药是能让人轻易接受的食物，还带有副作用的话，那绿肉作为惩罚便与其是同一属性。

相反的，红肉作为正常早餐色香味俱无，或许唯一的好处是抵抗药物作用！

那名生吞了朱蔓蔓的护士脸色变得红润便是宋默的依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