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通道的绿色标识像通往异世界的路标。江君竹的白衬衫沾着全息粉尘,在暗处泛着幽蓝:“父亲最后的实验日志……”
他呼吸间的青柠香混着德语口音,“就藏在柏林爱乐厅的《命运》总谱里。”
卢卡斯的脚步声在回廊激起回声,怀表链缠着撕下的半页基因图谱。
叶姝柠突然想起布展时瞥见的细节:慕尼黑大学的展品编号,恰好是江君竹生日数字的镜像。
当警笛声刺破柏林夜空,江君竹将叶姝柠推进纪念品商店的旋转货架。
1970年代的旧唱片在撞击中倾泻如瀑,《致新大陆》的旋律裹着黑胶特有的爆豆声流淌。
他唇间的德语单词擦过她耳尖:“Trust me(相信我)”,温热的气息在玻璃橱窗凝成转瞬即逝的雾痕。
苏晗音抓拍的最后一帧里,两人身影被黑胶唱片割裂成时光碎片。
林深用荧光喷漆在商店橱窗涂鸦,德语脏话在紫外线下显形时,江浸月正将窃听器粘在柏林熊玩偶的眼珠里。
子夜钟声敲响时,叶姝柠的掌心多枚青铜钥匙——卢卡斯怀表里掉落的物件,齿痕与爱乐厅档案室的锁孔完美契合。
江君竹的叹息散在异国晚风里:“明天日落前,一切都会结束。”
而展览中心顶楼的望远镜正对准他们,汉斯先生转动目镜调焦旋钮,镜片反光中,江父实验室的火光在柏林夜空重燃。
雨滴在柏林爱乐厅的玻璃幕墙上蜿蜒成五线谱,叶姝柠的指尖悬在档案室黄铜锁孔上方。
江君竹的呼吸扫过她后颈,青玉珠串随他俯身的动作滑进她卫衣帽兜,凉意激得她脊背发颤。
“左旋15度。”他德语混着中文的呢喃像大提琴最低音,握着她的手压下钥匙。锁芯转动的刹那,卢卡斯的怀表突然在衣袋震动,青铜表盖泛起异常红光。
档案室的霉味裹着旧乐谱的松香味扑面而来。江君竹的白衬衫擦过她耳际,抬手去够顶层档案盒时露出腰间医用贴片的边缘——今早在酒店发现的,贴片下藏着微型注射孔。
叶姝柠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昨夜他梦呓中反复出现的德文单词“Vater”(父亲)。
“找到了。”他抽出《命运》总谱的手微微发颤,泛黄谱纸间飘落半张烧焦的照片。七岁的江君竹在实验室弹奏《月光》,身后培养舱的玻璃映出江父扭曲的脸。
叶姝柠的拇指无意识摩挲他腕间疤痕,那道伤与照片里碎裂的培养舱裂痕走向一致。
雨声忽然密集如鼓点。卢卡斯的脚步声在旋转楼梯激起回声,风衣下摆扫过十九世纪的铸铁栏杆。江君竹突然将叶姝柠推进天鹅绒幕布后,总谱纸页纷飞如白鸽。
黑暗中他的腕表蓝光照亮方寸之地,两人的呼吸在肖邦夜曲的谱架上交织成复调。
“别出声。”他德语轻得近乎气音,掌心覆住她手背的旧烫伤。叶姝柠的睫毛扫过他下颌未刮净的胡茬,青柠须后水的味道混着档案室的陈旧气息,酿成危险的鸡尾酒。
幕布外,卢卡斯的怀表链刮擦着档案柜。他突然用中文自语:“江教授的基因锁算法,需要特定脑电波频率激活。”
叶姝柠感觉江君竹的脉搏在皮下猛跳,如同《命运》开篇的强力和弦。
当红光扫过幕布缝隙时,叶姝柠做了个疯狂的举动。她扯开江君竹的衬衫领口,唇瓣贴上他锁骨下的注射痕迹。少年浑身剧震,医疗贴片在唾液作用下溶解,皮下芯片的蓝光穿透肌肤——正是江父实验室的密钥代码。
档案室的警报器骤然嘶鸣。江君竹揽住她的腰滚进防火通道,总谱纸页在坠落中纷扬如雪。叶姝柠的卫衣兜帽灌满柏林夜雨,却清晰听见他在耳畔的喘息:“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慕尼黑车站,你的青玉珠对卢卡斯的怀表起反应时。”她咬住他衣领防止跌落,犬齿刺破棉质纤维,“还有你每次注射后的瞳孔收缩——0.3秒的黄金分割率。”
走到了安全通道尽头,苏晗音的汉服裙摆掠过积水潭。她将镜头卡在消防栓后,远程连线江浸月说:“准备好量子干扰仪,你哥的脑电波频率要爆表了!”
林深在三个街区外猛踹变电箱,荧光篮球在雨幕中划出炫目轨迹:“m-a-d-e,怎么回事!德国电网比江哥的心跳还难搞!”
废弃教堂的彩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江君竹将总谱铺在祭坛,烧焦的谱纸遇水显影出基因图谱。
叶姝柠的银链突然被磁力吸向彩窗,玻璃上的圣徒眼珠转动,虹膜处嵌着微型扫描仪。
“需要双人脑电波共振。”他扣紧她的五指按上彩窗,雨水顺着交叠的指缝渗入砖缝,“你怕吗?”
叶姝柠以吻封缄。当十二世纪教堂的管风琴自动奏响《月光》时,彩窗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江父举着注射器的手正在颤抖。
少年江君竹的哭喊刺破雨幕:“爸爸,别用妈妈做实验!”
卢卡斯踹开教堂大门的刹那,江浸月启动的量子干扰仪让所有电子设备失灵。苏晗音抓拍的最后一帧里,两人在破碎的圣光中十指相扣,总谱纸页上的基因链与他们的掌纹完美重叠。
暴雨停歇时,叶姝柠在江君竹外套口袋摸到融化的青柠糖。糖纸裹着张字迹模糊的德文便签:“在柏林墙遗址第1037块砖下,埋着我想送你整个宇宙。”
晨光中,他们站在涂鸦斑驳的砖墙前。江君竹的指尖抚过裂缝里的时间胶囊,掏出的不是星图,而是枚老式音叉。
当他轻敲音叉抵上她眉心时,《致新大陆》的旋律在颅骨共振,叶姝柠突然听见七岁那年的雨声——原来早在父亲追着乐谱跑过操场时,他的心跳就已为她谱好序曲。
苏晗音的镜头藏在和平鸽涂鸦后,胶片记录下江君竹第一次完整的微笑。林深用荧光喷漆覆盖了汉斯留下的追踪标记。
江浸月将量子密钥刻在泡泡糖包装纸上:“哥,妈妈说她终于学会做不烧焦的柠檬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