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浪送归人 二

听到船长的保证,我便放心了许多,只是乔凡娜还是一幅惴惴不安的样子,我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必太过担心。

离开船长的店铺后,我见乔凡娜依旧牵挂着那封信,如今也不知道那封信中写的究竟是什么。

我相信船长的能力,不过或许需要等待很多天,我于是也不知道和乔凡娜说一些什么,一路回去的时间里我们都是沉默无言的。

等到送乔凡娜回家后,我却不想那么快回家,望着天边太阳依旧高挂在正空上,我心想着时间还太早,于是便漫无目的地在小镇中闲逛,心中却时时想到与娜姑母和乔凡娜的事。

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我只需要帮乔凡娜将信送给船长就完成了她的委托。

不过,我心中却时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我并不放心乔凡娜么一个小姑娘去做这些事情,若是二十年前我定会沉稳不惊,如今的我却难得的对一个人产生了担心的感觉,下定决心后我便往敬老院的方向走去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我的面前终于出现了敬老院的样子,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敬老院今日却格外热闹。在外面也能听见从敬老院里传来的的声音,我心中有些疑惑,进到里面后我才明白了发生什么了。

几乎是敬老院的所有老人都出现在了敬老院仅有了一块空场地,大家在讨论着会场应该如何布置,我叫住了其中一个老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却是有朝我摆摆手,不耐烦的回答了我一句:“海浪节”。

我一瞬间意识到了三天后就是海浪节,离开了家二十年光景后,忘了海浪节不是激动,而是让我忘记了我的目的。

很快我就找到了卢娜姑母。

看到我时,卢娜姑母也很惊喜,她向我走来又同我问好。我们互相拥抱了彼此后,我将那封信现在的情况和她说了。

卢娜姑母显得无比激动,她显然知道船长,她非常感谢我,并给了我一些钱,我并没有接下,心中也有些惶恐。

卢娜姑母见我拒绝,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向我表示歉意,说这是年轻时留下的习惯。

我心下了然,卢娜姑母年轻时是商人,肯定是习惯于用钱办事。

我向卢娜姑母询问了关于那封信的事,可能是触及到了心事,卢娜姑母有一瞬间明显的伤心,但她还是告诉我那封信她虽然未曾见过,却无比熟悉。

随后她告诉我,69年的夏天,她与一个外国人在海浪节的海滩上相遇,她只记得那年的夏天格外的热,去的也晚。

1969年的盛夏,蒙特罗索的海滩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卢娜那时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她的红发在海风中肆意飞舞,如同燃烧的火焰,这时,一位年轻的水手,在一次短暂的靠岸中踏上了这片海滩,他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如同深邃的海洋,一眼便望见了在沙滩上漫步的卢娜。

他们的相遇如同命中注定,两人在海滩上漫步,分享着彼此的梦想与故事。卢娜向弗兰克讲述着自己对远方的向往,而弗兰克则向她描绘着大海的波澜壮阔。在那个浪漫的夏天,他们一起看日出日落,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年轻的两人坠入爱河,双方甘愿沉沦其中,成为彼此的梦。

不过话说到这里,卢娜姑母却不愿再说,我没有多问,心中却对这件事充满好奇。

和卢娜姑母待了许久,我们也说了很多话,我才惊奇地知道,卢娜姑母和我竟然在20多年前见过。

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一个红发的女人居住在蒙特罗索,至少我在的时候没有,但卢娜姑母却说出了我祖母的名字并对我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我家的事。

她告诉我,她曾与我祖母是不认识的好友,二人做过十几年的邻居,虽然一起说过的话很少,但彼此都很了解对方什么时候出门或什么时候回家,只是后来卢娜姑母出海经商,祖母搬家,两人便再没有什么交集了。

我对祖母的记忆很少,只记得她是一个很严格却又温柔的女人,但祖母在我没几岁时就死掉了,我从此没在家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如今我二十八岁了,对祖母的记忆早就随着岁月被遗忘了。

卢娜姑母告诉我祖母是那时蒙特罗索很出名的作曲家,她的才华却因为嫁给祖父而被埋藏,但她却有一个和她有一定才华的学生,现在蒙特罗索很多人都会唱那个学生写的歌。

因为没有和祖母住在一起的缘故,我对她的学生也没有太多印象,还是卢娜姑母告诉我那个学生叫什么,我才记得我也会唱那个人写的歌。

那首歌是在离乡后才知道的,在知道了是来自故乡的歌后我便时常会在想家时唱那首歌,歌曲里是由钢琴和陶笛的和声而组成的,其中并没有歌词,只有几声男声的哼唱,大概那男声就是祖母的学生的声音吧。

天色渐渐变黑,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在离开前我答应卢娜姑母一定会帮她将信纸上的内容找到,同时我也有个请求,那就是告诉我更多关于祖母和我父母的事,卢娜姑母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和卢娜姑母分别后我独自一人离开了敬老院,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着祖母和家人的事,在十七岁时我的家人和我一起搬到了蒙特罗索,十八岁时他们就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生命。

父母的离世于我而言,意味着我从此成了无依无靠的人,为此我不得不独自一人在陌生的环境下生活。

多年的独来独往造成了我不擅交际的性格,也让我渐渐忘记了父母,我希望可以得到更多关于他们的信息,这也是我回到蒙特罗索的原因之一。

等到第二天图书馆关闭后,我便叫上乔凡娜一起去船长的店铺。她急忙拉着我,我们几乎以跑的速度赶去。

我年纪有点大,自然是不如她跑得快的,便让她放开我,我自己走,她则一边小跑,一边回头催促我走快点。

我觉得有些好笑,便问她:“这么着急干什么,这是你姑母的事,和你也没有多大关系啊。”

她脱口而出道:“姑母从我记事起就时不时照顾我,我受了姑母的恩,自然要担心她的事。”

我不免在心中赞赏起小姑娘对情义的看重,又问她:“难道只是一些所谓的情谊,就会让你记住很久吗?那你也太过重情义了。”

她反驳我道:“才不是,任何一个人心中都会有在意的人,我在意姑母,就自然会为她担心,但这却不是重情义,因为真正在意一个人,就连对她好也是理所当然。”

我对她的话有些震惊,我从没有过任何一个在意的人,所以自然是不理解她的话的。她却并不在意,只是一味地催促我走得再快一点。

终于,在边走边跑的情况下,我们在三十分钟时赶到了船长的店铺。

船长一见我们进来,便告诉我和乔凡娜信纸复原好了。

乔凡娜连忙接过信纸,动作却很小心,但那纸上的内容却让她失望,因为这张纸上写的是法文。

纸张很旧,但那字迹倒还算清晰。我却只是笑笑,这封信确实除了名字是意大利文以外,其余的都是法文。

写作者和收信者都会法文,应该是不想要此处的人知道信上的内容,而用意大利文字的名字,又让捡到信的人知道这封信是写给谁的希望捡到信的人将信送还给信上的“卢娜”,只是这封信却隔了几十年才被发现。

我将钱付给船长并向他道谢,和乔凡娜离开了这里。和乔凡娜回到她家里后,我们将信纸打开,她着急于不会法文,不知道这封信是不是写给卢娜姑母的。

我却将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后才告诉她我会说法文的事,她先是惊讶,随后才是被我逗弄的气恼,但这种气恼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将这封信的内容读给她听了。

亲爱的卢娜·阿尔贝蒂小姐:

96年盛夏你我相遇在费基纳海滩,那天骄阳似火,阳光也将你映成了我喜欢的样子。你常说你想去看看世界,却困于规矩的牢笼中,我答应过你会做你的眼睛替你去看世界。我给你寄的画你收到了吗?不瞒你说,想要画一幅出来却不太轻松,但我也不能失约吧,就像我答应你的一样。但这回我可能要爽约了,大海的狂风正肆意击打在窗户上,从海中涌上船上的海水如今已经没过我的脚踝,我回不去了,所以才写这封信给你。你要是能看到的话,就请不要再等我了,我会化成大海的一部分陪在你身边的。但是我还是有些伤心,答应带你离开蒙特罗索然后和你结婚的誓言我再也做不到了。你一定要飞向自由,你要做飞在空中的鸟儿,不该做被困于水中的鱼,你一定一定要走遍世界,至少我们可能会在某个地方、在不同的时空相聚呢。卢娜,谢谢你,对不起。

1970年3月4日

弗兰克·约翰

听到我用读出来的内容后,乔凡娜已经没有任何一点刚才的气恼了,反而是沉默着,我也并不高兴,气氛变得压抑了起来。

后来乔凡娜才说:“原来,他并没有食言,一直都是姑母误会他了。”

我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事实上二十年前的事我也不知道,于是我就问乔凡娜:“发生了什么事?”

乔凡娜告诉我有一个外国的男人欺骗了姑母,其余的她并不清楚了。

我和乔凡娜对这件事真的了解不多,因此只能先去弄清楚真相。

确认了是姑母的信后才敢交给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