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鸣冤

  • 闹红楼
  • 泞二郎
  • 4014字
  • 2025-04-15 08:00:23

追风有些惊奇道:“何人如此嚣张?”

大白天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哪儿是偷了,这分明就是强抢了!

只是与追风不同,无情和一旁的蒋平听了却是面色越发的怪异了,很显然两人的表情是躲不过林如海的眼睛的。

因此林如海看向二人:“无情姑娘,蒋先生,你们是,想到什么了?”

蒋平看了一眼无情,无情不语,蒋平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对林如海拱手道:“的确是心中有几个人选了。”

林如海见状便知道蒋平和无情想到的是同一个人,便是疑惑道:“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蒋平笑着道:“这世上能人辈出,江湖之大谁也说不准就有没有本领高绝之人,然而若说能一日一夜之间往返三座州府盗取二十九枚官印的,有这样的本事的同时还符合描述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

林如海连忙好奇的看向他:“愿闻其详。”

“那就是在下的五弟,江湖人称锦毛鼠的白玉堂!”

林如海轻声喃喃着:“锦毛鼠,白玉堂……”

蒋平拱手称是:“我们兄弟几个虽然好大名声,但也不过是尔尔,论起来我这位五弟才是真豪杰!别看他年岁是我们兄弟几个中最小的,本领却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大的!等闲便是我们兄弟几人一起联手,也未必是五弟的对手!”

林如海闻言一惊,蒋平等人来投他的时候基本上都展示了一番各自的本领,所以林如海是知道这几个人都是人才的,就连林如海身边林家从下培养的高手林云都不是几人的对手。

然而听蒋平这样说,这锦毛鼠白玉堂居然最是了得,连蒋平他们联手都未必能够拿下他了!

林如海心中一时间升起了爱才之心的同时,却也小心提防了起来:“那不知道这位白少侠的心性,又是如何?”

若是来了个强人的话,那么林如海可不管五鼠到底是什么情谊,绝对不会轻饶了搅局的白玉堂的。

蒋平也是急忙的表示道:“五弟虽然……生性放荡不羁了些,然而却是个实在的大大的好人……”

说着蒋平将白玉堂平素里赈灾济民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白玉堂的身份告知了林如海,林如海一听说白玉堂还是个举人不免有些讶异。

这些混江湖的人之中也不是没有读书人,但是基本上也都是个什么“血手书生”“夺命秀才”之类的,听名字就知道了,要么是个童生要么是个秀才,妥妥的处于科举鄙视链的最低端……

别以为古人就不学历歧视了,古人的学历歧视可比现在人狠多了,现在人顶多嘲笑两句大专,甚至还能专升本,而在古人看来,你一天是大专,一辈子都是大专……

只有越过了最基础的举人,才算得上是自己人,而除此之外的,你顶多能说自己不是睁眼儿瞎,也敢说自己的是文化人?

而就算是跨过了举人这道鸿沟还不算,往上那更是泾渭分明的很,可谓是将“在我之上人人平等,在我之下等级分明”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比如明朝的官员,如果你是状元,现在却只担任一个小小的九品官,那么你此时遇到了和你同期的二甲或者干脆是三甲,他可能现在已经是尚书了,是妥妥的一品大员,但是你依旧可以鸟都不鸟他的等他来拜见你甚至是在他面前颐指气使,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就因为你在你们那期是第一名!

所以在你们同期的官员之中,你就是那个最凡尔赛的,不管你们同期的其他同学官做的多高多大,他在你面前永远支楞不起来,因为你,就是永远压在他们头上的梦魇!

古人文人圈的等级分明大概如此,那么也就知道为什么混江湖的也就是个书生秀才了,因为他们本身不混江湖混文人圈都混的不咋地,自然也就没人搭理他们了。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连书都不读了,跑去混什么江湖,那除了读不明白还是能是什么原因?

然而白玉堂不同,因为他的举人身份已经证明了他是读的明白的,都中举了不接着读书,反而去跑去混江湖,这就有点儿……

林如海未免生出几分明珠蒙尘之感,若是能引导白玉堂走上正路,岂不好过于做什么游侠儿?

因此林如海便是对蒋平道:“若按照蒋先生所言,那么蒋先生有信心能说服这白玉堂来投了?”

蒋平虽然拿不准,但是却笑着对林如海道:“林公放心便是,只需略施小计,便可保五弟来投!”

林如海不免笑着点头:“如此甚好,能为朝廷做事,正经谋一份官身,岂不胜过为一江湖草莽?”

蒋平连忙点头:“林公所言甚是。”

林如海便是笑着道:“那,此事就拜托二位了?”

蒋平连忙笑道:“在下一人足矣,想来如此行事的应当只有我那五弟,五弟此举应当也只是为了引我们兄弟出来相见,并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意思。”

林如海暗下里有些咋舌,仅仅是为了引五鼠之中其他的兄弟见面就偷了这么多官印,这人未免有点儿太胆大妄为了些!

无情听到蒋平这样说,反倒是张了张嘴,竟是第一次主动开口道:“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众人皆是奇怪的看向她,无情则是淡然道:“我怀疑他此举不只是为了如此,应当还有更深层的考量,我准备去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既然无情都这样说了,林如海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蒋平虽然心下惴惴,只是毕竟老鼠见了猫儿一般,只能心下里祈祷……

我的五弟啊,哥哥身边儿可是跟着个四个最顶尖的黑皮之一,你可千万别惹什么要命的事儿啊……

“咚!咚咚咚!”

“行了行了!真不把这鼓当自家东西啊?敲两下得了!你还敲上瘾了……”

两个衙役不耐烦的上前拦住了一正在单手挥动着鼓槌敲击鸣冤鼓的白衣青年,那白衣青年闻言,只是淡然的笑着将手中的鼓槌随手丢回鼓上。

两个衙役上前上下打量着此人,很是不耐烦:“谁有冤情?”

那青年昂首傲然:“不才在下!”

“叫什么名字?”

“鄙姓白,白玉堂!”

其中一个衙役上前打着哈欠伸出手:“状子呢?”

“没有。”

那衙役瞪大了眼睛:“没有状子你喊什么冤?回去写了状子来再说!”

白玉堂好笑的看着他:“大燕律上哪行哪条写了没有状子就不能喊冤了?我没有状子难道就不能直接当面跟县太爷说吗?”

那衙役懒得跟他墨迹:“去去去!你当太爷是你们家奴才?有功夫听你扯淡!有事儿就去写状子,没事儿就给老子滚蛋!滚滚滚!”

两个衙役上前就要哄白玉堂走,白玉堂气极反笑,一伸手便将那伸手推自己的人胳膊一剪!

“啊!”

旁边的衙役一惊,急忙的去摸腰间的铁尺瞪着眼睛有些惊慌的看着白玉堂:“你!你干什么!造反吗!”

此时早就因为白玉堂敲鼓凑过来一群吃瓜群众,见状也是一惊,人群发出了一声轻呼,其中不乏几个老者开口:“后生,你还年轻,可千万不要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啊!民不与官斗,别跟他们置气了!”

白玉堂却根本不在意冷笑一声:“老子是乾光十四年永平府举人,论起来和你们县太爷平辈论交,你算是哪个,也敢跟老子推推拉拉的?滚!”

白玉堂反手一推,将那衙役直接推到了那人的身上,随后整理着衣襟就往府衙里面走:“叫你们县太爷来见我!”

其实此时燕仁臣也早就听到了鸣冤鼓的声音慢悠悠的出来了,却正好见白玉堂负手昂首站在堂内,不由得紧皱眉头。

一旁的两个受伤的衙役正要上前,燕仁臣却伸手制止了两人说话,上前坐到堂上,此时堂内也聚集满了皂班的衙役,只是乱糟糟的围着白玉堂又不敢出手。

燕仁臣见状便大怒的一拍惊堂木:“像什么话!都给我站好!升堂!”

“威~武~”

皂班很快站好了衙堂两侧,外面也是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燕仁臣这才是一拍惊堂木对白玉堂怒道:“堂下所站何人?既见本县,缘何不跪?想吃板子吗!”

白玉堂不屑的看了一眼燕仁臣,依旧双手扶后的站在那里冷笑道:“不才鄙人乃是乾光十四年的永平府举人,按律,见官不跪!”

燕仁臣脸色这才是稍微和缓了一些:“原来是永平府来的朋友,不知道有何冤屈,还是有什么本县能帮忙的?”

举人,就已经成功踏破门槛,步入了士绅的阶层了,所以按理来说,虽然知县最起码是进士,但是举人已经算是能和知县平起平坐了,彼此之间就按照读书人的叫法称呼一句朋友。

若是原本正常的话应该是假情假意的彼此之间寒暄客套,白玉堂再拿出点儿诚意来,那么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没什么办不成的。

只是现如今见白玉堂这个德行的,燕仁臣也就是只维持着基本的客套,并没多亲近。

白玉堂也不在意,本身他就是来砸场子的,自然不在乎燕仁臣是什么态度,一会儿你态度得更恶劣……

白玉堂只是负手居然缓缓的走到了燕仁臣身边,不由得将堂上众人一时间都是看呆了,燕仁臣更是微微有些呆滞惊讶的看着白玉堂。

只见白玉堂走到燕仁臣身边,细细的打量着燕仁臣身后的海牙落日图,他这么坦然自然,反倒是让燕仁臣有些不自信了,不免看向一边的师爷,这是……不会是哪个高官微服私访吧?那这也太年轻些了……

燕仁臣一时间居然有些不敢开口,反倒还是白玉堂主动问出来了一句:“这上面我写的字,谁给抹去了?”

燕仁臣呆滞了片刻,随后大怒拍案而起,夹杂着几分兴奋和难以置信的对白玉堂怒道:“好啊!大胆狂徒你居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来啊!把他给我抓起……来嘎!”

白玉堂猛然捏住燕仁臣的脖子仿佛捏小鸡崽子一样把他提了起来,随后一手就将燕仁臣给丢了下去!

“哎哟!哎哟~哎哟~可摔死老爷我了……”

一旁的师爷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了下去,急忙的搀扶住了燕仁臣:“东翁!东翁您没事儿吧!”

燕仁臣扶着师爷起身,大怒的一挥手:“给我上!都他妈站着看什么呢?给我抓住这个狂徒!哎哟~我的老腰板子哟~”

一众皂班的衙役们这才回过神来,挥舞着水火棍便是一拥上前就要将白玉堂给当堂按住,谁料白玉堂只是负手冷笑的站在那儿……

一炷香以后,满地的皂班衙役痛苦呻吟着打着滚,白玉堂则是优雅的整理了一下手上的白金手套,在燕仁臣和师爷看鬼一样的眼神中大大咧咧的坐到了燕仁臣的位置上一拍惊堂木:“升堂!”

剩下的几个皂班早就被吓傻了,白玉堂瞪眼过来一看,立马吓的缩着脖子犹豫的看了一眼燕仁臣之后小声的敲着水火棍:“威武……”

白玉堂大马金刀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一拍惊堂木:“今儿,我也当一回官儿,好好儿审审你这个审不清的糊涂官儿!”

燕仁臣大怒:“你,你敢说老爷我是个审不清的糊涂官儿?来人!来……啊!”

白玉堂抽出一旁的令箭一发射出去,正好打在燕仁臣的嘴上,竟硬生生将燕仁臣扇翻在地!

师爷急忙的搀扶着燕仁臣又是起身,燕仁臣捂着嘴痛苦的呻吟两声,再张口“噗噗!”竟是吐出两颗好牙来!

“你!你……”

白玉堂一拍桌案:“还敢叫!再叫!”

燕仁臣这才是面露恐惧之色的摆摆手:“不叫了不叫了!”

白玉堂这才满意的坐了回去:“今儿要审就好好儿审,我也不冤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