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三年秋，洛阳城头飘扬着王世充的郑字大旗，护城河泛着诡异的青绿色。林天蹲在唐军大营的草料堆后，指尖捻着从洛阳城砖刮下的苔藓，苔藓在月光下泛着荧荧蓝光——这是硝化菌大量繁殖的迹象。
“柳兄，你说的天雷到底能不能成？”李世民掀开帐帘，玄甲上还沾着前日攻城留下的血渍。他身后跟着两个工匠，正吃力地抬着个裹满油布的青铜匣。
林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银针挑起苔藓凑近火把。针尖突然“滋啦”爆出火星，惊得工匠差点摔了匣子。“果然含有硝酸钾。”他转身掀开油布，匣内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个竹筒，筒身用鱼胶密封，隐约透出硫磺的刺鼻味。
李世民抓起个竹筒掂量：“就这玩意能炸开洛阳城墙？”
“这叫掌心雷。”林天用匕首划开竹筒封口，黑火药如细沙流淌，“硝七硫一炭二，按《抱朴子》古法改良......”他故意顿住，瞥见帐外闪过崔明远侍从的衣角。
“报——！”传令兵突然冲进来，“王世充在城头架起五十架八牛弩，箭头抹了毒粪！”
李世民一拳砸在案几上：“明日必须破城！柳兄，你这天雷......”
“还缺最后一道工序。”林天突然提高声调，“需取护城河水淬炼硝石，方能引出雷霆之力！”他说话时紧盯帐外晃动的影子，果然见那侍从悄悄退向马厩。
子夜时分，林天独自来到护城河边。月光照在青绿河水上，他舀起一瓢水，袖中滑落的铜币“叮当”落入水中——铜币表面瞬间泛起蓝绿色铜锈。
“硫酸铜？”林天皱眉。护城河水不该有如此强的酸性，除非......他猛地想起日间看到的荧蓝苔藓，王世充竟在城墙泼了绿矾油！
身后芦苇丛突然簌簌作响，林天佯装弯腰取水，袖中镁粉悄然洒入河中。黑影扑来的刹那，他反手将水瓢泼向来人，镁粉遇水剧烈反应，“轰”地炸开刺目白光。
“啊！”刺客捂眼惨叫，腰间令牌“当啷”落地——竟是博陵崔氏的鸢尾纹！
林天踩住刺客手腕：“崔明远让你来的？说！王世充在城墙动了什么手脚？”
在刺客咬破毒囊的瞬间，林天迅速掰开他的下巴：“氰化物？你们甚至提炼出了普鲁士蓝？“指尖触碰到的蓝色粉末让他震惊，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氰亚铁酸铜的存在！
次日清晨，唐军阵前排列着三十六架投石机。林天抚摸着竹筒上新增的蜡封，心中总感觉有些异样——昨晚刺客出现后，火药的配比似乎被人篡改。
“发射！“李世民的令旗挥下，装有火药筒的陶罐划出一道弧线。林天突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苦杏仁味，那是氰化氢的气味！
“趴下！“在林天扑倒李世民的刹那，洛阳城墙上升起数十朵青紫色的火云。陶罐本应在撞击时爆炸，却在半空中就纷纷炸裂，燃烧的硫磺如同雨点般倾泻在唐军先锋身上。
“我的眼睛！“
“救命！水！水！“
在一片惨叫声中，林天滚到投石机旁。地上一滩未燃尽的火药闪烁着怪异的幽蓝光芒，他蘸取一点舔舐，舌尖立刻感到麻痹——有人混入了氰化钾！
“轰！“
最后的火药筒在城墙根爆炸，青砖碎片如雨般飞溅。林天却瞳孔骤然紧缩——飞散的砖石中夹杂着大量铁蒺藜，这显然是王世充事先布下的陷阱！
“柳！天！“李世民紧揪他的衣领，将他提起离地，眼中映照着遍地的焦尸，“这就是你所谓的天雷吗？“
林天挣脱束缚，抓起一把未爆炸的火药：“大帅，闻闻这个！“李世民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突然间踉跄着扶住旗杆——苦杏仁的气味愈发浓烈。
“火药被人下毒了。“林天碾碎火药中的蓝色结晶，“这是氰化钾，遇热会分解出毒气。“他指向城头狂笑的王世充，“崔家的炼丹术，配合王世充的机关，真是借刀杀人的好计策！“
李世民突然夺过亲兵的弓箭，三棱箭头直指林天的咽喉：“给你两个时辰，要么让天雷真正落下，要么......“
“报告——！西营粮草起火！“
林天趁机翻身上马：“要救粮草，必须用我的方法！“他抛出一个瓷瓶，“让中毒者喝鸡蛋清，快！“
粮仓方向升起的黑烟中夹杂着绿光，林天赶到时，火势已经蔓延至硫磺堆。他抓起醋坛砸向火焰，酸液与硫磺发生反应，腾起的烟雾令人窒息，却意外地引燃了角落里堆放的硝石袋。
“卧倒！“林天拽着粮官滚进水渠。背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掀翻了三丈内的救火兵——硝石遇到明火竟然引发了二次爆炸！
烟尘散去后，林天凝视着焦黑地面上的银色颗粒，陷入沉思。这是......铝粉？粮仓里怎么会有铝粉？
“柳公子！“粮官颤抖着双手捧来半截箭杆，“这是在硫磺堆里发现的......“
林天掰开箭杆，中空处掉出一张字条，上面赫然画着突厥狼头与五姓七望的合盟符！他猛然想起前日截获的密信——“毁唐军粮草者，赏盐引万斤“。
未时三刻，林天拖着疲惫身躯回到中军帐。李世民正在擦拭佩剑，剑锋映出他阴沉的面容：“林兄可知，今日折了八百玄甲军？“
“是七百九十三人。“林天将铝粉拍在案上，“有人用铝热剂纵火，硫磺混铝粉遇高温会......“
“够了！“剑锋劈碎陶碗，“本王要的是破城，不是听你讲炼丹术！“
帐外忽然传来欢呼，传令兵连滚带爬冲进来：“城墙！城墙裂了！“
林天冲到瞭望台时，整个人呆住了——昨日爆破处的城墙裂开蛛网状缝隙，缝隙里渗出沥青般的黑色液体，在阳光下泛着七彩油光。
“猛火油......“他浑身发冷，“王世充在城墙夹层灌了猛火油！“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裂开的城墙突然腾起冲天烈焰。黑色液体顺着裂缝流淌，所到之处唐军哀嚎遍野——这是掺了磷粉的希腊火，水泼不灭！
“取沙土！要黄河淤沙！“林天吼得声音嘶哑。他早该想到，王世充拖延三个月不降，就是在等这个杀招！
李世民却突然笑了。他拔出佩剑指向林天：“听闻柳兄前日得了个波斯美人？“剑锋一转，竟抵住林天咽喉，“你说本王若用你换洛阳城，王世充肯不肯？“
“你会后悔的。“林天直视他双眼，“突厥狼骑已到函谷关，没有我的掌心雷......“
“报——！函谷关急讯！突厥大军压境！“
李世民剑锋一颤，在林天颈侧划出血痕。林天趁机甩出袖中瓷瓶，瓶内镁粉遇空气自燃，炸出耀眼白光。
“大帅请看！“他指向开始融化的城墙，“猛火油里掺了白糖，遇热会碳化......“话音未落，城墙裂缝突然发生剧烈爆炸，冲击波直接掀翻了瞭望台！
林天在坠地瞬间明白了——白糖与硝酸钾混合就是简易炸药，王世充这疯子把整面城墙做成了火药桶！
烟尘中传来李世民疯狂的嘶吼：“鸣金！收兵！“
残阳如血时，林天在废墟里扒出半截城墙砖。砖体断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塞着硫磺与硝石的混合物。他蘸了点舔舐，舌尖传来熟悉的咸苦——这是海盐才有的溴化物含量。
“崔明远......“林天捏碎墙砖。能搞到海盐提炼溴的，除了掌控登州盐场的博陵崔氏还有谁？
夜风送来焦糊味，他循着味道摸到城墙根。焦土中半掩着个青铜匣，匣内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枚未爆的掌心雷——这是今早被偷换的毒火药！
林天撬开蜡封，瞳孔骤然收缩。本该是黑火药的筒内，赫然填满靛蓝色晶体，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芒——这是氰亚铁酸铜，见血封喉的毒药！
“原来如此......“他突然笑出声。崔明远这手偷梁换柱，既毁了火药又毒杀唐军，一箭双雕。但王世充城墙里的白糖炸药，说明突厥与五姓七望早和郑国勾结！
身后传来马蹄声，林天将毒火药塞入怀中。李世民的声音比夜风还冷：“柳兄可愿陪本帅看场好戏？“
他们登上残破的瞭望台时，洛阳城头突然升起数百盏孔明灯。林天眯眼细看，每盏灯下都悬着个陶罐，夜风送来刺鼻的硫磺味。
“不要！“林天突然暴起扑倒李世民。孔明灯群在唐军大营上空同时炸裂，燃烧的猛火油如雨倾泻，混在其中的白糖遇热碳化，引发连环爆炸。
火光中，林天看清了王世充最后的杀招——每个陶罐里除了猛火油，还有大量镁粉！燃烧的镁条如银蛇乱舞，沾到玄甲军的铁铠便蚀出蜂窝状的洞。
“这是......铝热剂！“林天撕下衣襟拍打李世民铠甲上的火苗。镁粉与氧化铁在高温下发生铝热反应，三千度的高温足以熔穿铁甲！
“保护殿下！“亲卫们用身体筑起人墙。林天却被爆炸气浪掀飞，后脑撞上旗杆的瞬间，他看见崔明远的马车趁乱驶向函谷关方向。
意识消失前，林天拼尽最后力气掏出怀中毒火药。靛蓝色晶体在月光下闪烁，像极了崔明远玉佩上的鸢尾花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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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细节注解
铝热反应：2Al + Fe₂O₃→ Al₂O₃+ 2Fe +高温（可达3000℃），古代可通过电解法获得铝粉。
氰化钾毒理：KCN遇胃酸生成HCN（氰化氢），抑制细胞呼吸酶，50mg即可致死。
白糖碳化：C₁₂H₂₂O₁₁高温脱水生成碳，与硝酸钾混合可制成简易炸药（4C + KNO₃→ K₂O + 2N₂↑+ 3CO₂↑）。
镁粉燃烧：2Mg + O₂→ 2MgO，产生强烈白光及紫外线，古代可用电解氯化镁制取。
氰亚铁酸铜：Cu₂[Fe(CN)₆]，又名巴黎绿，19世纪才被发明的颜料，此处为小说戏剧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