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
陆长野按照李宏致说的路线,来到卧房,扭动花瓶后,只听轰隆一声。
墙上的博古架开始变化,最终挪动出一条深入地下的道路。
“你知道这里么?”
陆长野问李大专。
李大专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目光涣散,听到问话,本能地摇摇头。
二人顺着石阶向地下走去。
光线越来越暗,空气愈发潮湿,弥漫着刺鼻腐朽味道。
越往下走,空气中的腐臭味越来越重。
来到一处地下密室,四周无窗,四个油灯还在燃烧,似乎永远都不会灭。
等到眼睛完全适应昏暗环境时。
陆长野看到眼前一幕,顿时瞳孔剧震:“这两个人是谁……”
恶臭扑鼻。
地下室里只有一张床,床对面的墙上还有一条锁链。
床上躺着一具尸体。
锁链旁也有一具尸体,只不过不是完整的,而是尸首分离。
两具尸体死亡时间明显不一样。
陆长野来到床上的尸体前。
发现此人似乎死去不久,尸体的水分已经流失干净,眼窝深陷,但能看清楚此人的性别年龄。
是个中年妇人,从皮骨相来看,生前也是个大美人。
“难道……”
他看着妇人的容貌,似乎越来越像赵安柔,惊愕忖道:“难道是李红霞?”
思索间,身后传来李大专的惨呼声。
“娘!”
李大专跪在锁链旁边,面对着一颗腐烂的头,还有无头尸体,颤抖地不知所措。
陆长野走过去,沉声问道:“你确定此人是你亲生母亲?”
李大专点头,喃喃道:“我不会认错的。”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她送了我一个玉坠,就是她脖子上的这个,跟我的一模一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突然发狂一样,颤声问:“老陆,是不是我爹杀了她?”
陆长野不置可否。
李大专也不是傻子,刚才李宏致说的那些,再加上亲眼见到此地情景,事实已经很清楚。
“带我去天牢。”
陆长野一口否决:“你先收拾好你娘的遗体吧。”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若是真将他带过去,恐怕会直接把李宏致杀了,上演父慈子孝。
所幸他担忧的事没发生,李大专并非李红霞的儿子。
……
天牢。
陆长野独自一人,万远在旁边守着。
噹噹噹——
陆长野敲了敲铁栅栏:“出来吧,我去看了,大专也知道了你做的一切。”
等了许久都没见回应。
陆长野眉头微皱,再次敲了敲栅栏:“李宏致,出来!”
依然没有回应。
他转过头,对万远说道:“开门,我进去看看。”
万远也觉得不对劲,拿来钥匙,啪嗒一声打开牢门。
陆长野走进牢房,屏气凝神,低声道:“李宏致,别耍什么花样……”
脚下突然踩了个软绵绵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然是半截手指!
陆长野心里一紧,喝道:“万远,拿火把来!”
有了光照后,才看清牢房内部。
李宏致竟然已经自尽!
这个老人穿着破烂囚服,在铺着稻草的地面上躺成了个大字,嘴角还挂着笑容。
而他的右手,食指竟然少了一截,从断口处伤痕来看,应该是生生咬下来的。
还在不断向外流血。
陆长野蹲下身,探了探脉搏,确认了李宏致的死亡。
一直跟在后方的万远立马跪下,紧张道:“是下官失职!”
“罢了。”陆长野摆摆手:“保护好现场,请仵作来确认死亡。”
当一个人想死的时候,会有一万种办法杀死自己,防不胜防。
……
离开天牢。
今天一连串的事,差点忘记最重要的那一件。
陆长野先是回到陆府,发现没人后,又来到了郭府。
有钱确实有用,从圣旨下来,将近两天的时间,这么大的府邸已经收拾的有模有样。
孙茂正在门口监工,看到他来到后,急忙将他带到府里。
“陆少爷,是来找国公爷?”
陆长野有些尴尬:“不,孙将军你去忙吧,我……我就看看。”
郭府很大。
满门抄斩之后,应该连府邸钱财都充公才对,但这座府邸却一直留着,还保持着当年被砸烂的破烂模样。
府邸内,大部分院子都被收拾了出来。
小道庭院里摆满了擦干洗净的家具,还有些下人在路上匆忙行走。
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时。
陆长野停下脚步。
“这个放在这就好……慢点别伤着……”
郭白荷似乎在院子里忙。
陆长野突然紧张了,靠在墙根,有些犹豫是否进院子。
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要找到她,现在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
本来还在纠结。
甚至有些想先回去好好想想。
没想到一个路过的侍女凑了过来,睁着大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随后惊喜道:“陆公子!”
陆长野顿时石化。
院子里传来郭白荷的声音:“长野来了?!”
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陆长野一咬牙,直接走进院子:“小姨,我有事想对你说。”
……
一处尚未收拾的庭院里。
青砖缝里探出半人高的杂草,井台塌了半边,墙边垂着枯萎爬山虎。
郭白荷一袭白袍,刚才似乎在帮下人收拾,鬓发微乱,在这座废墟庭院内,像是在荒野尽头的仙子。
“怎么了?”
陆长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虽然我叫你声小姨,但其实你也就比我大不到十岁,说是姐姐也可以。”
“但是经过昨晚的事,我必须要对你说清楚……”
郭白荷原本还很好奇他要说什么。
但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怪,似乎在憋笑。
直到听到“你是怎么想的,我会对你负责的”时,憋不住了。
噗嗤一声露出甜笑,梨涡如雪梅般美艳,嗔怪道:“你说什么呢?!”
陆长野愣了下:“昨晚那事啊。”
“昨晚什么事?”郭白荷一脸疑惑:“是我喝多了打你了?”
陆长野捏着下巴,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再次认真询问:“真的没什么事?”
郭白荷却丝毫不抗拒他的目光,蹙眉问道:“到底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看她的眼神……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昨晚是个误会?
郭白荷却突然紧张起来,抓住他的手,皱眉道:“流血了你都不知道!快过来!”
陆长野看向手肘处,衣服竟然被鲜血染红,而他始终没感觉到。
想到起床时,床上的血渍,似乎就在手肘伤口处。
在龙泉炼气池里疗伤后,虽然好了大半,但又喝了酒,有些愈合不佳的伤口又裂开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