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不敬！

伴随着唱喏声。

一黑一玄的两道身影联决出现在众人眼前。

浓黑剑眉，眸若寒潭的萧无涯，身穿由九雷蟒鞣制而成的黑衣，周身闪耀着细密的雷霆。

龙骧虎步的迈入殿中。

和他并肩而行，年逾七十，老态龙钟的杜烈，虽然穿着一身华衣。

但在他这宛如神祇落凡尘的气质下。

看起来犹如一个普通老人。

两人入殿，殿内众人纷纷起身，恭声开口道。

“萧大人万福金安！”

“陛下万寿延绵！”

杜烈笑着摆了摆手道。

“这些虚礼，今日就免了。”

“朕觉得，萧大人今日前来赴宴，也不是来听这些虚言的。”

“都坐下吧。”

萧无涯微微颔首，随后目光微扫了一眼姜衍。

他已经派人前去玄鳞郡了。

三百年的姜氏布局。

如果这件事是诓骗于他，那他会让这小世子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

“谨遵陛下口谕。”

众人拱手作揖后坐下，而后杜烈和萧无涯并肩走至了殿中正北的御座。

那里，摆着两把并立的鎏金雕龙椅。

杜烈落座后挥了挥手，其跟随在一旁的司礼太监便朗声道。

“吉时已至，起宴！”

他话音落下，大量的宫女端着珍馐美味踏入殿中，更是在每条案桌后，都停下了一名捧酒的侍女。

“诸君，第一杯酒，先为青阳贺。”

杜烈含笑举杯。

“为青阳贺！”

满殿重臣，包括各国使臣也纷纷举杯，姜衍也平静的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当——

他把酒樽放下。

身后的宫女连忙俯身为他斟酒。

坐在御座之上的杜烈将酒樽放下，面色流露出几分怅然道。

“想当年朕与老侯爷，也是相交莫逆。”

“只可惜，他还未到大限之日，却因旧伤而去。”

“当真是天妒英才。”

“只剩小世子，独自支撑侯府。”

“姜衍，你在京都，有任何事，都要与严司刑使说，朕，绝不会让故人之姿在京都受半分委屈。”

伴随着话音，他目光看向了姜衍，眸中尽是疼惜之色。

姜衍的头立刻伏低，眼眸一片冷然，恭声道。

“不敢劳烦陛下挂念。”

“先父在时，日日都跟我说，此生一切都要以青阳为重。”

杜烈眼眸流露出几分唏嘘开口道。

“姜氏当真是满门忠烈。”

“姜衍你放心。”

“青阳，绝不会负姜氏一族。”

“只要杜氏不灭，青阳之荣誉便会与姜氏共享，这是先祖之言。”

“后世子孙，绝无一人会违背！”

俯首案桌之上的姜衍脸色冷漠非常。

这是捧杀。

他太熟悉这味道了。

僭越的黑龙压城丝毫不提，星象监和侯府的暗中博弈视若无睹，只管一味夸赞他这份血脉流淌的功绩。

这是要把他高高举起，而后摔死！

他此刻已经看明白了。

今夜这一宴。

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青阳的天，只有一个。

那就是杜氏！

他血脉之中流淌的所有荣誉，都要化为杜氏的立威基石。

如果他所料不错。

他在杜烈的谋划当中，会成为新君临朝之前树立威望的最大祭品。

怪不得那么着急诏他入京！

“陛下谬赞，能为陛下，能为青阳出力，是姜氏的荣耀。”

俯首案桌的姜衍恭声开口。

一道豪爽的声音响起。

“青阳有姜氏，是陛下，太子之福啊。”

姜衍眼光微掠，而后就认出了出言之人。

沧溟国使臣。

魏越泽。

看似粗犷，却心思缜密。

其国与青阳相邻两国之地，背后的王朝，乃是大夏。

“以陛下的器量，姜氏之功，想必未来数十年，小世子定能让姜氏散发出蓬勃生机。”

“而非如同乾国万氏一样，企图谋反，最后九族诛灭。”

魏越泽举起手里的酒樽道。

“魏使臣这番话，是将我青阳与那乾国相比了，那乾国之君，暴戾无常，岂可与我朝圣明天子相提并论！”

“汝这番言论，大不敬！”

严墨眼眸流露出肃杀之色，一拍案桌，冷喝开口道。

“严司刑使这个帽子扣得过头了。”

“我只是仰慕青阳君臣之间深厚的‘信任’，何来不敬之罪？”

“难道，姜氏有谋反之心？”

魏越泽扭头看向姜衍，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他话音落下。

殿内的气氛不由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姜衍。

萧无涯的眼眸也不自觉扫了过去，他想看看，被沧溟使臣架在火上烤之后，这位小世子要如何应对。

杜烈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此次设宴。

主要还是为了彰显皇室威仪，告诉所有人，哪怕姜氏再有能耐，姜衍在如何隐忍，黑龙压城时再风光也好。

也不过是他掌中泥鳅。

任他肆意摆弄！

注定转瞬消亡！

但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魏越泽将这种藏在桌底下的事直接放到桌面上。

他的脸。

有些挂不住了。

因为他注定会让姜衍死在青阳京都，昊阳。

嘭——

姜衍猛然拍案而起，剑眉倒束，怒目而向魏越泽历喝道。

“姜氏之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明！”

“而你，一介他国使臣，却在我朝陛下亲临的夜宴之上，离间君臣之心，汝可是觉得我姜氏，剑不利否！”

话音未落。

铿锵！

姜衍腰间的礼剑猛然出鞘，直指魏越泽。

剑锋如镜。

将在场所有人的眼眸都倒映而出。

没有一个人不瞠目结舌。

魏越泽的脸色微僵，明眼人都知道，如今杜氏要打压姜氏，他本想激化双方的矛盾。

将姜衍置于难堪之地。

但这姜衍……

居然如此破局！

哐当——

酒樽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与之相随的是杜烈的搵怒声。

“够了！”

“国宴之上拔剑，成何体统！”

他话音落下。

姜衍立刻将手中剑一丢，面向御座，拱手作揖道。

“陛下息怒。”

其余人也纷纷起身，俯身对着御座方向行礼道。

“陛下息怒。”

气氛到此，夜宴也进行不下去了，最终在杜烈宣布了七日后，为姜衍举行封侯仪式这个消息后，便结束了。

姜衍登上青铜车撵。

目光淡漠的看了一眼皇宫。

迟早。

他要血洗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