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把南雄侯府吓尿了

南雄侯府。

赵褚被贬出京师,如今当家做主的叫赵祢。

是赵庸亲侄子。

赵庸兄长赵仲中的儿子,早年赵仲中弃城逃跑,被朱元璋处死。

留下两个儿子,长子死在军中。

次子就是赵祢。

而赵庸也有两个儿子,长子赵褚,次子赵祜。

赵祜随父在军中效力,赵褚也进入军中。

赵家在京男丁单薄。

听说赵庸还有一个弟弟。

有传言说是病死了,也有传言说是失踪了。

反正这个人在乱世时就消失了。

锦衣卫归档里,怀疑赵庸幼弟改头换面,扎根民间。

合肥有一大族,姓景,家中豪富,人丁单薄,祖上可疑,怀疑是赵庸幼弟冒充。

勋贵可不知道锦衣卫的可怕。

皇帝知道密报,也佯装不知,让锦衣卫继续刺探。

刘成就是赵祢的妾丈人。

大明开国后,勋贵有意和本地望族联姻。

大族更希望寻求新勋贵的庇护。

双方一拍即合。

十五年过去,大明勋贵和江南士族,已经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

纵然在大事上不含糊,小事却处处开后门。

当刘成的求助消息,送至赵祢手中时。

赵祢心头咯噔一下。

赵褚癫狂,离京前经常扬言要找朱棣麻烦。

但赵祢清醒知道,亲王得罪不得呀!

他家是什么情况,心里没点逼数吗?

赵褚为啥装叉?

就因为他爹赵庸,是带兵投靠的朱元璋,等于是入股大明集团。

可鄱阳水战打完后,老朱不承认他家股份了。

觉得你们都是给咱打工的。

咱是老板,独资创业的。

你们当初的股份,咱都给你们兑换成军功了,兑换成爵位了,你们该知足了!

当初廖永忠觉得老朱耍赖,结局大家都看到了。

赵褚狂悖无知。

赵祢清醒明白。

廖永忠就是想要的太多,妄想要大明集团的股份,结果被老朱弄死了。

他帮老朱办了那么大的事。

仍被老朱毫不留情的弄死。

就是告诉他的老兄弟们,给你们爵位行,股份绝对不行!

大明是老子一个人打下来的,是老朱家的独资企业!

谁敢乱放屁?

也就赵褚那傻子,对陛下狂悖,那是取死之道!

这些年,哪个勋贵不老实盘着?

李善长、徐达、李文忠都不敢说话,你区区南雄侯世子,算个屁啊!

“刘家不能保!”

赵祢思路清晰:“这是陷阱,有人在害我家!”

“燕王改封,和我家息息相关。”

“他必然憋一肚子火呢。”

“又沾手迁民之事,这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往滇王头上泼脏水呢。”

“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滇王从入京后,接二连三被针对,明显不正常。”

“赵褚那糊涂蛋,已经当了一次刀了。”

“这次还拿我家做矛,攻击滇王!”

“是谁呢?”

李祺!

赵祢瞳孔一缩,暗叫坏了。

他当初就没想太多,首先就求到李祺头上。

因为赵褚被贬出京,可以说是被李祺害的,李祺欠赵家一个大人情。

他又管移民的事。

当时赵祢就没想太多,直接求到李祺。

李祺满口答应。

所以刘家稳坐钓鱼台。

两天多时间过去,京师静谧如斯。

他以为是李祺在背后发力了。

刘家就不用迁走了。

谁能想到,告示时间刚过。

滇王就登门索人。

摆明了李祺坑他,没办成事,却没提前知会他。

显然是在推他家,和滇王打擂台!

“娘的!”

“李祺把我当成阿褚那傻子耍了!”

“上次,赵褚就当了刀,搞得燕王改封,赵褚被贬出京师。”

“赵家和滇王结仇。”

“这次还来?”

赵祢十分生气,有种当棋子的无奈。

也暗恼李祺,为啥专欺负南雄侯府!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他赵祢,并非赵褚,是莽汉恶汉。

李祺应该知道赵祢的性格,怎么还会推他和滇王抗衡呢?

莫非……

赵祢像是想到了什么。

赵祢和赵褚绝对不一样。

他从小就知道父亲不光彩的往事。

所以知耻后勇,闭门读书,鲜露人前。

若非赵褚被贬,他根本就不会出面。

也别看赵褚暴戾凶恶,却把赵祢这位堂弟当成智囊。

就连赵庸,遇到大事也会问赵祢的意见。

“来人,立刻去告诉刘成。”

“告诉他,务必依朝廷法度行事,不可造次,不可忤逆!”

“再告诉他,若敢造次,我先休了刘氏!”

赵祢担心消息传递太慢,让人快马加鞭送去。

又派人知会朱棣一声。

告诉朱棣,赵家绝对不会袒护刘家。

却在这时,老仆急慌慌进来:

“四少爷,不好了,刘老爷死了!”

“什么?”

赵祢眼前一黑,天昏地暗:“怎么死的?滇王在哪?”

“是刘家传来的消息,听说是滇王派人抓人时,刘成阻拦,被卫士错杀。”

“如今刘家大门紧闭,不许滇王进入。”

“拒绝迁民!”

完了!

刘家就刘成一个明白人。

他那妾舅子,是纯纯的糊涂蛋。

告示张贴出来,那就是朝廷法度,违者按大明律论罪。

本来刘家迁走,那是良人,到了云南,还是大族。

变成罪人,那就成了底层劳动力。

是要干苦力的,比如修建王府,都是以罪人为主,死活不论的。

刘家真是蠢逼!

就算刘成被误杀,这件事朝廷理亏,运作得当,说不定刘家就不用走了!

可他那舅子实在愚蠢,竟然和朝廷硬碰硬,那是取死之道!

还要连累南雄侯府!

完了,完了!

赵祢来回踱步,喃喃自语:“这里面有鬼!”

“有人硬逼我家和滇王为敌。”

“刘成死得蹊跷!”

“一定是金吾卫干的!”

“估计滇王也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是给我家和滇王设的局!”

“本来在阻止滇王顺利迁民,不许滇王立威,让滇王名声扫地。”

“而我家,因为死了个妾室,加深滇王仇恨。”

“愚蠢的话,就会向滇王讨个公道。”

“聪明的话,袖手旁观,我家沦为笑柄。”

“连个妾室都保不住,军中站队我家的人,定会摇摇欲坠,叔叔在军中威望不保。”

“好巧妙的局呀!”

“可是!”

“好巧不巧,刘成那糊涂蛋儿子,关门拘捕!”

“巧妙的破局了!”

“帮了滇王大忙,顺便给我家一条活路!”

“妙呀,妙呀!”

平时瞧不起的妾舅子,竟在关键时刻,助推他家一把。

“速速取纸币来,我要写休书。”

“刘家事,和我南雄侯府,没有任何关联!”

“刘叔,再麻烦你跑一趟。”

“带着刘氏去。”

“刘氏移民,不能落下一个。”

“她被逐出南雄侯府,就是刘氏女。”

“速速移走。”

“不要跟我南雄侯府扯上任何瓜葛!”

老刘纳闷:“四少爷,那刘氏是您最喜欢的宠妾呀,这就休了?”

“休了休了!”赵祢迫不及待。

不止要休,还要把人送去。

为了交好朱棣!

他现在隐隐推测出,那一位出手的下一步。

很有可能,把自家女儿,硬嫁给朱棣做侧妃!

这才能解释,他家为何被频频推上朱棣对立面,明明他家对朱棣构不成任何威胁。

纯粹是恶心朱棣,让朱棣联姻成为泡沫。

这般算计,让赵祢不寒而栗。

心里更加恐惧。

“大不了咱们和刘家切断关系,最多被人唾弃罢了。”

官家嘀咕道:“您要把妾室逐出门庭,咱家沦为笑柄,哪有自己个把自己个变成笑话的呀?”

“按我说的办!”赵祢跟他解释不通。

他现在都不是怀疑了。

而是确定了!

李祺背后还有人,这个人谁,他也猜的差不离。

就是不敢说出口!

看来皇帝把赵褚贬出京师,一方面是惩戒,一方面是救他。

皇帝还需要赵庸在前线效力呢。

如果赵褚参与夺嫡,等于逼赵庸站队。

贬出京师,就是告诫南雄侯府,老子的家事,别他娘的瞎掺和!

那个频繁推赵家入局的人,就是当朝太子,朱标!

这才是赵祢恐惧的根源。

迫不及待摆脱夺嫡漩涡。

同时,交好朱棣。

南雄侯府折进去一个赵褚,已经够了,不能再进去其他人了。

而在刘家门口。

谭渊高举战旗,指挥军将攻打刘府。

朱棣则盯着误杀刘成的士卒。

他叫张二,出身金吾卫。

在抓捕刘家人时,误杀刘成。

这是太子的人!

朱棣心知肚明,多亏了刘成儿子,关闭府门,救他出漩涡。

大哥要干什么?

让俺迁民不顺利,进入泥沼?

还是加深与赵家的矛盾,再将赵家女嫁给俺,让俺联姻淮西勋贵成为笑话?

偏偏朱棣这口气,得憋在心里。

不!

那俺偏不去云南!

也不和赵家为敌!

俺偏要与你为敌!

朱棣眸光闪烁:“推出去,砍喽!”

张二吓了一跳,急声恳求道:“王爷,小人犯错当罚,但罪不至死啊,求王爷饶命!”

“俺治军,军纪严明。”

“刘成无罪,被你误杀,杀人偿命,军法和大明律皆如此规定。”

“俺杀你,乃按军规行事罢了。”

“放心,你的职位,会由你长子接替。”

朱棣要向朱标示威。

杀一个人还不够。

“传本王令!”

“告示日期已到,尚未进入移民营者,以重罪论处!”

“逾期一日者,统统贬为罪民,逾期三日者,抄没家产,全族迁之!”

移民要缓。

这年头离开家乡,是件风险巨大的事情,哪怕换个省,都可能水土不服而死。

朝廷移民,一般都拿流民和底层百姓开刀。

鲜有强移富户之举。

即便有,也是以慢为主,多做工作,商量着来。

朱棣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快刀斩乱麻的快。

逼富户造反的快!

把差事干崩的快!

这是向老朱表达不满!

俺都要去云南了,大哥还不放过俺,爹,您死了,他会让俺活吗?

别逼俺,俺真要靖难了!

“王爷容禀,小人是金吾卫人,用军法当由指挥使张大人行事;”

“用国法,当由大理寺判定。”

“请王爷将小人交给张大人或大理寺!”

张二表现的太不像是个底层军官了。

朱标选人实在没眼光。

“小郑,砍了!”朱棣懒得废话。

郑亨得令,拍马之余,抽出战刀。

直接掠过跪在地上的张二。

咔嚓一刀,刀身斜劈在张二侧脖颈上。

鲜血爆射,一刀毙命。

郑亨熟练的挑刀,将人头高高挑起,同时飞马抓住人头。

不顾鲜血淋漓,双手奉上。

“丢进去,让里面的人投诚!”朱棣下达命令。

“喏!”

郑亨夹住张二头颅,抱拳行礼。

拍马转身,马跃台阶之上,郑亨将头颅丢入院落之内。

“误杀刘成之人已经伏法!”

“尔等再负隅顽抗,就以造反罪论处!”

“开门,尚有一丝活的余地!”

郑亨喊话之时,已经接替谭渊指挥之职。

指挥人手从墙爬进去。

谭渊垂头丧气来复命。

朱棣心思已经不在移民上了,而在宫中。

没错。

乾清宫内。

老朱罕见的呵斥朱标。

并非朱标又给老四设局,而是朱标想将赵家女嫁给朱棣做侧妃。

父子二人意见相左,吵了起来。

“赵庸背后是谁,你不清楚?”

“小廖死了后,巢湖派日渐衰落。”

“为啥?”

“那是咱有意打压!”

“如果让他们抱上亲王大腿,可能整个巢湖派,直接押注老四!”

“会发生什么?”

老朱脸色铁青。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结果,说不定是朱标期待发生的呢。

“爹,云南没水,水师能发挥几成战力呢?”

朱标还真希望巢湖派押注老四。

老四最让他忌惮的,就是有野心有能力,唯独没有反心。

如果老四有反心,他会拍手叫好。

那就有借口,干掉老四了。

“哼,没水,水师就没用了?”

老朱冷笑:“锦衣卫归档,你就没好好看过。”

“沿海倭寇,为何屡剿不灭?”

“这背后,仅靠江南士族,是支撑不起来的!”

“没有巢湖水师,从中作梗,打死老子都不信!”

朱标微微凝眉。

却并不在意,倭寇不过纤芥之疾,派遣一个大将,督建一批海船,五年平倭罢了。

“云南是水少,但是云南往南,千里之遥,便是大海。”

“放沐英在那里,咱不认为他有野心,南并千里之土。”

“换老四,咱相信他能做到!”

朱元璋目光闪烁:“届时,又是第二个南诏国。”

“山高地崎,山峦叠嶂,反而成了老四保护,你的壁垒了。”

“你用什么剿灭他?”

老朱人精一样的人物,咋可能看不透朱标的心思?

只是他不愿意多想罢了。

“那时候,巢湖派有用没用?”老朱问他。

朱标嘴唇嗫嚅,心里暗叫坏了。

他已经出招了。

估计这个时候,朱棣已经步入陷阱了。

可咋办呀!

就在这时,王和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万岁,奴婢有要事禀报。”

朱标心头咯噔一声。

若非特大事,宫人是不敢叨扰密谈的。

显然,这件事和他有关。

必须处理。

老朱瞳孔微缩:“进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