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清晨总是被鸡鸣声唤醒。陈小凡揉着惺忪的睡眼，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晨露打湿了他的布鞋，他却浑然不觉，一心想着昨天在村口老槐树上发现的那个鸟窝。
“小凡！你又逃课！“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小凡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村长的女儿林雨晴，他的同桌兼班长。
“嘘——“陈小凡转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找到个宝贝，带你去看看。“
林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她总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该纵容他，却又忍不住想看看这个调皮鬼又在打什么主意。
两人爬上老槐树，陈小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颗青色的鸟蛋。“你看，多漂亮。“他得意地说。
“快放回去！“林雨晴急了，“鸟妈妈会伤心的。“
陈小凡撇撇嘴，但还是照做了。他喜欢看林雨晴着急的样子，那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脸颊因为生气而微微发红。
“小凡，你为什么总是不好好上课呢？“林雨晴坐在树枝上，晃着双腿问道。
陈小凡耸耸肩：“上课多没意思，还不如出来玩。“
“可是...你明明那么聪明。“林雨晴低下头，“上次数学考试，你明明可以考满分的，为什么要交白卷？“
陈小凡愣住了。他没想到林雨晴会注意到这个。那天他确实是因为觉得题目太简单，故意交了白卷。
“我...我就是不想考。“他别过头。
林雨晴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其实很羡慕你。你不需要努力就能考好，而我...要很努力才能跟上你。“
陈小凡转头看她，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突然觉得心跳加快，赶紧移开视线。
“我们回去吧。“他跳下树，“再不去上课，王老师又要告状了。“
林雨晴跟着跳下来，却不小心扭到了脚。陈小凡连忙扶住她。
“没事吧？“
“没事...“林雨晴脸红了，“谢谢你。“
陈小凡松开手，突然觉得手心发烫。他快步走在前面，不敢回头看林雨晴。
那天下午的数学课，陈小凡破天荒地认真听讲。他偷偷瞄了一眼林雨晴，发现她正在认真记笔记，嘴角微微上扬。
放学后，林雨晴叫住他：“小凡，明天...你还来上课吗？“
陈小凡挠挠头：“来啊，为什么不来？“
林雨晴笑了：“那...我们一起复习吧？下周要月考了。“
陈小凡点点头，看着林雨晴蹦蹦跳跳地离开，突然觉得上课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陈小凡的调皮捣蛋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有一次，他带着几个小伙伴去偷王大爷家的西瓜，被逮个正着。
“陈小凡！又是你！“王大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看我不告诉你爹！“
陈小凡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他知道，今晚回家又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果然，晚上陈老爹拿着竹条追着他满院子跑。陈小凡一边跑一边喊：“爹！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陈老爹更气了，“你给我站住！“
陈小凡灵机一动，翻墙逃了出去。他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却发现林雨晴正坐在那里看书。
“你怎么在这儿？“陈小凡惊讶地问。
林雨晴抬起头：“我...我听说你又被追着打，就来看看。“
陈小凡心里一暖，在她身边坐下：“我没事，习惯了。“
林雨晴合上书，认真地看着他：“小凡，你为什么总是要惹事呢？“
陈小凡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其实...我就是想让爹多注意我。“
林雨晴愣住了。她这才知道，陈小凡的调皮捣蛋背后，藏着对父爱的渴望。
“我爹整天忙着干活，只有我惹事的时候，他才会理我。“陈小凡苦笑。
林雨晴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凡，其实...你可以用别的方式引起你爹的注意。比如...考个好成绩？“
陈小凡看着她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点点头：“嗯，我试试。“
从那天起，陈小凡开始认真学习。他发现，当他拿着满分的试卷回家时，父亲脸上的笑容比打他时还要灿烂。
“好小子！“陈老爹拍着他的肩膀，“这才像我儿子！“
陈小凡心里美滋滋的，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有什么，小菜一碟。“
林雨晴看到他的变化，也很高兴。她经常帮他补习功课，两人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形影不离。
然而，好景不长。六年级那年，陈小凡的哥哥陈大勇从城里回来，带回一台二手电脑。
“小凡，哥带你去个好地方。“陈大勇神秘兮兮地说。
那是陈小凡第一次进网吧。昏暗的房间里，一排排电脑屏幕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戴上耳机，瞬间被游戏世界吸引。
“雨晴，我发现了新大陆！“第二天，他兴奋地对林雨晴说。
林雨晴皱起眉头：“网吧？那种地方不好，你别去了。“
但陈小凡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开始逃课，把早餐钱省下来去网吧。林雨晴一次次在网吧找到他，劝他回去上课。
“你以前不是说要考重点初中吗？“林雨晴红着眼睛说。
陈小凡盯着屏幕，头也不回：“那种事以后再说，我现在要升级。“
林雨晴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沉迷游戏的样子，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她知道，她正在失去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
小升初考试前一个月，林雨晴抱着一摞复习资料找到陈小凡。
“我给你整理了重点，“她说，“我们一起复习好不好？“
陈小凡看着她的黑眼圈，知道她熬了好几个晚上。但他还是摇摇头：“不用了，我考不上重点初中的。“
“你可以的！“林雨晴抓住他的手，“你那么聪明，只要...“
“够了！“陈小凡甩开她的手，“别管我了！“
林雨晴愣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转身跑开，陈小凡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刺痛，但还是走进了网吧。
考试那天，陈小凡勉强答完了试卷。他知道自己考砸了，但已经不在乎了。
放榜那天，林雨晴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市重点初中。陈小凡勉强够到了普通初中的分数线。
“我要去市里读书了。“林雨晴说，“你...要加油啊。“
陈小凡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那天晚上，陈小凡一个人坐在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让他想起了和林雨晴一起度过的时光。
“如果...如果我能重来一次...“他喃喃自语。
突然，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陈小凡仿佛听到了林雨晴的声音：“小凡，你要加油啊...“
他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知道，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