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3.他是一把钉在龙族命途上的枪

徐一博本以为自己的使命是屠龙。

因为，虽以恨入魔，但最终他也并没有成为自己期望的那般大男子汉，一路辜负他人、一路屠杀，一将功成万骨枯。

等他站在世界顶端拥有无敌力量时，再回头看，发现他的入魔不过是一场巨大的因果布局：

因为鎏灯坊以人之身行人之事，并未一味追求龙族力量，所以招来了灭门之灾。

这份深仇大恨让原本碌碌无为、不曾拼命过的徐一博毅然决然踏上复仇之旅，一路屠杀龙族，最终讨伐早已腐化的天道龙骸。

整个过程总结起来，就是龙族与人族两族的斗争，如果没有徐一博，只要龙族与龙族的关系还是这样，那明天就会是青灯坊、后天就会是黄灯坊被屠，总有一天人类中会站出来一个能够走到最后的人。

徐一博是名为“人类”的天道意志，投掷而出的一柄复仇的矛，带着万年的不甘将龙族骸骨死死钉在天幕上。

——最起码，徐一博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甚至他一度服从于这种命运的安排。

「把人类的世界归还给人类，把人类的命运归还给人类。」

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人族的天道待他极好，正如此刻的叶司命待他极好，既然是利益共同体，那徐一博自然乐于选择双赢。得天道之助力，有如罡风吹拂，可扶摇直上九天……

但是。

叶一梦如今带来的变化，可和当年人族天道带来的变化完全不同！

徐一博看着自己手中不停旋转的五色龙气：其中只有一种是他吞噬的，另外四种，一个是被传承，另外三个甚至运用了他并不知道的技术。

【自突破维度以来，我逆维度而上，追杀龙族数万年，他们还有我不知道的技术！？】

徐一博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一位龙祖司掌一种权柄，比如荒龙生前是东天之青龙，司掌生机与萌芽，死后权柄碎裂，堕为一具空有巨大神力的龙骨埋藏深处……

龙修世界里，不过就七十五条龙祖，他吃了三只，留了一只荒龙，放过了一只白贞天蛇夫人，剩下的都杀了。

哪里跑出来他不认识的龙祖？

当年的龙修世界中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难不成错过了许多藏着的信息？！

天魔徐一博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他现在感觉自己比之前更强。

也就是说——

被叶司命照顾，他的人生得以更上一层楼，这更好的人生状态叠加到了现在的自我身上。

每一个细小的分支都会导致故事产生巨大的变化，若当年他所选择的路线不仅仅“并非最优解”，而是“错过了许多”的结果，那……

徐一博心念转动。

“谢谢大人！”

徐一博单膝下跪，与叶一梦行了一礼。

“诶诶！这又是干什么！”

叶一梦赶快去扶。

这多不好！

雷煌跪过，凌霜天跪过，柳如烟跪过，现在徐一博再来一跪，要是别人说他叶一梦喜欢看人下跪怎么办！！

这多大的误会！

“我能理解你开心，但这结果也不是光靠我帮忙！”叶一梦一边拉徐一博的手一边说：

“自己的命途自己争取，我顶多就起个辅导作用——”

徐一博又是哭笑不得，大力地摇着头。

“您真是……”

并未让叶一梦太难堪，徐一博很快起身，彻彻底底检查一遍身体中的变化，一边带着些感触地与叶一梦聊：

“您可知无人引领的感觉？”

“…………？”

叶一梦略微沉思，点了点头：“无人教导，只能自己摸索的感觉吗？经常有，但是因为我没什么目标，很多时候是想一出是一出，所以都是按照自己感兴趣的来。成为司命后，才开始有了‘这件事我一定得做下去’的感觉。”

徐一博若有所思，却并未说什么。

他抬头看向因果长河中的、过去的自己：

被黑烟扶持着行在雨里，徐一博已出了山门，又在黑烟的帮助下撑起能隔开雨幕的伞形法宝，一路朝着远处遁去。

这时的徐一博，已经算是走在一条全新的道路上了，后面的事对于天魔形态的徐一博来说已经是万年前的回忆，不知为何很难唤起——想来，很大概率是因为在新的、有叶司命庇护的故事线中，徐一博没有选择把自己的身体改造，会正常地遗忘事情。

现在，这个故事对徐一博自己来说，也算是一个新故事了。

又因为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徐一博才觉得如此不可思议。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感受其中力量流转：

“在龙修世界中并未吞噬龙祖之力。

“又并未改造身体。像寻常人类一般，寻常地遗忘过去的事情，寻常地在时光河流中被打磨。”

一拳握住，无数力量迸发开来，周围就连空间与因果都微微产生了些许的动荡——此刻的徐一博，已经隐隐快要摸到维度五十的世界的强度边缘了。

“如此平凡，竟然会变得更强？”

徐一博笑着摇了摇头。

他对叶一梦说：“我此刻什么都不知道，既不知道一路承了您什么恩，也不知道龙修世界中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能理解的事物层出不穷，如今的我，好似又重新站在了出发点。”

出发的不仅仅是最初的徐一博。

也是因果末端的天魔徐一博。

这种感觉如此奇妙，就像你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你以为人生、世界、万事万物不过如此，你以为自己一生充其量也“就这样罢了”，所有的英雄豪情都如过眼云烟，所有的儿女情长都湮灭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中变成褪色的墓碑。

然后。

突然发现：还有前路。

还有漫长的、望不尽的前路，而再回首望去，甚至就连过去的事情也并不是“看透了”，而是“错过了”，而徐一博自己不知道罢了。

而最幸运的是，因为叶司命在这里，“错过了”的甚至都算不得真正错过。

一切都还可以弥补？

所有的遗憾、所有的不甘、所有可能误会的恩情，都还有全新的可能？

几缕欣喜如同河流冲刷心境，几点辛酸回忆如浸入水中的枯草，一瞬间竟焕发生机涌上心头。

五味陈杂。

停滞万年的命运此刻开始流转。

“哈，长辈……”徐一博仰天长笑。

有长辈在，他就成了小辈，他就得以知晓自己前方还有遥远的道路，于人生境遇竟然是不感觉到孤独。

“有您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并非是人族天道的一把武器。”

徐一博感激地说道。

叶一梦挑眉，似乎是对徐一博的这种自我认知非常不满：

“那当然。

“我受人之托，跨越遥远的因果与世界线来到这里，只为保你一生平安幸福，我是不会让你被人当枪使的。”

话音刚落，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好似泪水滴落，有流光碎裂之势，叶一梦的脑海内浮现了柳如烟满意地掩面而泣的场面。

「柳如烟个人支线追影

已完成！

请选择奖励天道武器：

追影弓、追影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