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东边的山沿泛起，教堂上方响起了钟声。
封建时代的农猫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承担着沉重的赋税，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村里的教堂。
教堂的钟声就是他们的作息，是他们生活中唯一的一点亮色。
在呼噜子爵领这块不大的领地上，只有一个中等规模的庄园。
贵族生活在庭院内，农猫生活在村子，外围包裹着大片耕地，而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座破旧的城堡。
城堡悬于山腰，因为那里有一处活泉，周遭地理险要。
但生活在城堡里也不舒服，日常拿资源加固一下，只有在外敌入侵的频繁期才会启用，保护贵族，安置领民。
而村子里的教堂，不应该是中等规模庄园该有的建筑，村猫没有足够的钱粮建造教堂，规制也不允许他们建造，一般只允许礼拜堂。
但呼噜领的米洛。光语者是退休了的前主教，身份尊贵，他出身在这里，年老退休后又回到了自己人生的起点。
教会出于对她的尊重，才会破格允许信徒募捐建造教堂，也算是米洛。光语者为老家带来的福利。
此刻，天色已经明亮，旭日冉冉升起，早春的农忙让村子很早就热闹起来。
小猫们嬉笑打闹在家门口，时不时迎来母猫几下责骂和不重的爪击，然后被一个个提溜着后颈规规矩矩走上去教堂的小路。
教堂门口大大小小都是猫，大厨肥猫趾高气扬指挥着帮厨猫，正在准备圣饼，一种没有发酵过的面包。
今天是礼拜日，金渐层老主教穿着圣洁的长袍，虔诚得将爪子按在金爪福音书上，赞美大地母神。
他的身边是农猫孩子们组成的唱诗班，正在咿咿呀呀啊啊唱着有些不着调的圣歌。
小猫的父母们则虔诚低头，不断用爪子踏着身前用月光麻织造的麻布包。
屋顶的琉璃玻璃透过初升的阳光，打在大地母神像上，抱着鱼的三花猫女神低头微笑，仿佛正看着教堂中的群猫，完成踩奶仪式。
踩奶仪式之后，小猫们依次排队走到金渐层老主教面前。
老金渐层微笑着用爪子沾染薄荷草制成的薄荷精油，在一只只小猫的额头点上自己的爪印，祝福他们健康平安。
每点完一只小猫，小猫的父母都会千恩万谢之后带着孩子离开。
田里的活还等着他们去干，虽然祈求神灵保佑很重要，但填饱肚子一样很重要。
义银跟着矮脚猫公主来到村里的教堂门口，看着一群群大小猫在祝福中离开。
他们敬畏得看着高大的人类，远远对矮脚猫公主行礼。
农猫们排队在门口领了没发酵的圣饼，那是教堂为他们准备的早餐，然后匆匆赶往农田。
义银看着有趣，蹲下来看着正在分饼的肥猫大厨，问道。
“能不能给我来一块？”
肥猫大厨双股颤颤，他战战兢兢说道。
“俺。。俺说了不算数，不能随便乱给滴。
主教大人说了，这。。这是给信徒准备的圣餐，您信教不？”
义银摸摸鼻子，摇摇头。
肥猫大厨明明怕的要死，但此刻还是鼓起勇气拒绝道。
“那俺不能给你滴。”
矮脚猫公主挡在义银的视线之前，行个圣礼说道。
“我是大地母神的虔诚信徒，请给我一块圣饼。”
肥猫大厨如释重负，赶紧给了她一块圣饼，习惯性重复道。
“愿大地母神保佑你。”
矮脚猫公主带着义银远离人流，说道。
“你一个人族上去凑什么热闹，你看不出来他们很害怕你吗？”
义银摸摸脑袋，说道。
“我就是好奇，那些小猫挺好玩的，真想撸撸看。”
矮脚猫公主摇摇头，说道。
“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吗？
因为大多数人族对猫族的态度就像那个冰火之誓伊莉雅，只顾自己撸猫开心，完全不管猫族乐不乐意，也搞出了无数的悲剧。
猫族吓唬小猫的童话里，人族永远是可怕的，不听话的小孩就会被人族抓走，可怜的公主一直被人族关在城堡里。
猫族害怕人族，因为人族总是以自己的喜恶去干扰猫族的正常生活，而强大的人族又是猫族无法反抗的。
你如果是猫，你烦不烦？”
义银摸摸光头。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他们吃的是啥，再说了，这世界的人族瞎几把乱搞，干我屁事。”
矮脚猫公主摇摇头，举起刚才拿来的圣饼。
“那你试试吧。”
义银矮身拿起圣饼仔细看看，圣饼只有他手掌一半大，类似饼干大小，他干脆一下丢入嘴巴，咀嚼起来。
“嗯，怎么这么硬，好割喉咙，好难吃。”
勉强咽下圣饼，义银扒拉嘴巴摇摇头，难吃的程度超过他想象。
矮脚猫公主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淡然道。
“圣饼的做法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还没有发酵工艺，所以是纯粹的死面饼，当然不好吃。
但对那些平时吃得更差的农猫来说，圣饼可能是他们在每次礼拜时候最大的期待吧。”
矮脚猫公主用冷淡的口气说出让义银很难过的话，他看着跟随父母远去的小猫，他们嘴上大多挂着那个难吃的圣饼，高兴的不得了。
义银叹道。
“真是一个让人不爽的世界。”
一人一猫说话间，教堂里的人已经差不多走完了。
金渐层老主教走出教堂，先是对矮脚猫公主点点头，然后朝肥猫大厨温言表示感谢，拿出一袋钱币交给肥猫大厨。
肥猫大厨装模作样模作样拒绝了两回，最终喜笑颜开得收下了钱币，小心翼翼把剩下的圣饼打包，高高兴兴离开了。
金渐层老主教笑眯眯看着肥猫大厨在自己面前蹭教会的油水，然后不好意思得低头溜走。
矮脚猫公主走到金渐层老主教身后，低声道。
“米洛爷爷。。”
金渐层老主教叹了口气，转头对矮脚猫公主说道。
“索菲亚，并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但请你仔细看看他们。
他们是你的领民，你有责任让他们过得更好，而不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让他们去面对一个必死的未来。
我也有我的私心，我承认你很无辜，但是他们更加无辜。
我生在这个小村子，侥幸成为一名牧师，也做出了一些成绩，我希望我的故乡平安，我希望这些朴实的农猫可以好好活着。
我很难过，索菲亚，你的母亲是我的教女，她是个好孩子，我非常非常爱她。
是她的父母资助我考入教会学校，否则我可能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农猫，我一辈子都感激他们。
但我不能，不能为你做什么，我真的很难过，对不起，索菲亚，非常对不起。”
矮脚猫公主就站在那里，听着金渐层老主教真诚的道歉，表现出有些感触的样子。
但只有站在两猫身旁的义银才知道，矮脚猫公主的心里一定是毫无波澜。
她已经失去了良知，完全没有同理心，她现在所表现的一切都是只看利弊。
听完金渐层老主教的道歉，矮脚猫公主露出惆怅的表情，说道。
“该说对不起的猫是我，米洛爷爷，我昨天说的话一定伤透了你的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萨斯学者昨天和我说了许多，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幼稚。
曼基康皇族早就站在了绝大多数王族贵族的对立面，就算没有雷恩。影月，迟早也会有其他猫对曼基康皇族动手。
我不该把无辜的领民牵连进来，就算加上他们的力量，我也没有丝毫胜算。
所以我决定好好活下去，因为妈妈一定也希望我好好活着。”
说到最后，矮脚猫公主已经是泪流满面，而金渐层老主教也被她的话刺激得老泪纵横。
唯有义银在旁边感叹，暗中给矮脚猫公主竖起大拇指。
腹黑猫，真特么的黑，演技也是真的好。
等两人情绪稳定下来，矮脚猫公主拿出那两个煮熟的玉米，笑着说道。
“米洛爷爷，我想请你尝尝这个。”
金渐层老主教拿过一根玉米，仔细看了看，问道。
“这是粮食？我好像没见过。”
“嗯，这是义银大人的朋友从远方带来的粮食，煮熟了就能吃，可好吃了，您尝尝。”
金渐层老主教点点头，咬了一口玉米粒在嘴里咀嚼，点头道。
“嗯，味道的确不错。”
就在此时，矮脚猫公主忽然说道。
“您也觉得玉米味道不错是吧？我想捐五吨玉米给教会，你看可不可以？”
“五。。五吨？？？”
金渐层老主教猝不及防，咀嚼中说话被一颗玉米粒呛在喉咙，剧烈咳嗽起来，矮脚猫公主赶紧用爪子在金渐层老主教的背后拍起来。
“米洛爷爷，你没事吧，米洛爷爷。”
义银冷眼旁观，好似看到了矮脚猫公主的嘴角挂起一丝弧度。
这矮脚猫良心是没了，但报复心还是有的，真腹黑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