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
约翰另一只一脚踩在桌子上方,牢牢固定住敌人,脚下不断发力,压得袭击者口中连连求饶。
卢卡斯半跪在火炉前,双手紧握火石,连续几下碰撞,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不断闪烁。
他捧起冒着白烟的干草和木屑,凑近火星,连续吹了几口气,火苗摇摇晃晃地升起,
卢卡斯赶紧添上几根干柴,火苗瞬间变得旺盛起来,很快以壁炉为中心,辐射出柔和的光亮。
借着光亮,约翰再度打量起全身压在桌板之下的袭击者。
泛着淡淡黄色的灯油糊了他满脸都是,看上去就让人直犯恶心。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想要借用壁炉的火焰,加热袭击者脸上的灯油。
约翰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画面。
灼热的灯油无情地肆虐在敌人的皮肤上,瞬间烫出一个又一个水泡。
那水泡如同恶魔的印记,红肿又狰狞。
袭击者的双手被牢牢束缚在桌板之下,只有痛苦的泪水才能消解那难以忍受的炽热。
他摇了摇头驱散这些邪恶的念头。
高洁的骑士可不会虐待俘虏。
他拔出骑士剑指向袭击者,冷冷地问道: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连数道身影出现在农舍的门口。
约翰面色一变,谨慎地后退数步,和门口拉开一段距离。
借助他们手中火把的光线,可以看到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兜帽,胸口刺有蛇形标记,还佩戴着遮掩面容的面罩。
敌人手中的兵刃在火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卢卡斯,到我身后来!”
卢卡斯见状急忙抄起之前削好的木棍。
木棍的顶端用麻绳绑着匕首。
这把劣质的长枪显得有些简陋,但此刻也成了至关重要的武器。
他来到约翰的身侧,两人守着正厅的内屋房门,这里连通了仓库和谷仓。
对方并不言语,也没有直接踏入农舍,无数双眼睛就这样沉默地注视着两人。
见此情景,约翰可不敢停留。
万一让敌人从后门绕进来,形成了包抄之势,到时候他与卢卡斯就和成瓮中之鳖无异。
他朝着身侧的卢卡斯低声道:
“你先走,我来殿后!”
就在此刻,数只火把在空中划出满是火星的圆弧,齐齐向屋内投掷而来。
约翰抬剑将迎面而来的火把打落在地。
这种简单的攻击对他来说毫无威胁。
但真正致命的并非是投掷本身,而是这些火把散落在各处易燃物上。
农舍内部充斥着大量木质结构,墙壁虽是泥土石块混着干草制成,但也有大量的木梁裸露在外。
火苗迅速舔舐着一切易燃物,尤其是铺床铺用的干草垫,沾上半点火星就无法再抑制。
卢卡斯还想着去踩灭火焰,约翰深知形势危急,急忙拉住他退出正厅。
按照记忆来到谷仓的后门。
约翰抬脚用力踹了几下,双手又试图推动,却发现门已经被从另一侧封死。
他目光死死盯着那扇木质大门,只见门板上已经开始出现被灼烧的痕迹。
敌人似乎在外面添了一把火,门外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影闪烁。
如果能让火焰烧毁大门,或许能借着机会撞破突围。
他的念头刚刚升起,随即就被打消下去。
整个谷仓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干草。
伴随着闷热难耐的空气,附近的干草堆已经隐约可见白烟。
一旦彻底点燃,他们也将断绝退路。
屋内弥漫着浓烈的烟雾,呛得人几乎窒息。
卢卡斯剧烈地咳嗽着,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赫尔曼大哥在哪?”
从敌人突然出现,到整个农舍陷入火海,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快到少年难以判断,只能焦急地跟在约翰身后寻找出路。
火焰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吗,让人无处躲藏。
他终于清晰意识到了危险,在赫尔曼和马库回来之前,两人能否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卢卡斯的声音在浓烟中显得格外脆弱:
“我们该怎么办?“
约翰的目光艰难地穿过浓烟,看向通往农舍顶端的石梯。
上方有一道活板门,连通了农舍的茅草房顶,应该是建造农舍时,为了方便维护顶层而留下的。
前些日子他就是通过这道阶梯,爬到了农舍的二层。
“走,我们先爬到顶层去。”
约翰意识到,这或许是唯一一条生路,急忙对卢卡斯招呼道。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
约翰猛地抬头,只见一根巨大的房梁在火焰的炙烤下,已经扭曲变形,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开始缓缓下沉。
这一瞬间,约翰只感觉整片天空都在朝着他坍塌而来。
“快躲开!”
他急忙推开身旁的卢卡斯。
房梁脱离了结构的支撑,下坠速度变得超乎想象
约翰下意识举起手中的骑士剑,进行最后的格挡。
剑刃与木梁撞击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沿着手臂直冲肩部。
他的身子顿时矮了一截,膝盖被压得弯曲下去。
骑士剑从手中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约翰发出一声闷哼,肩膀抵着高大的木梁,用尽全身力量推到一旁。
木梁上那些食指粗细的生铁钉,毫不留情地撕裂了他的肩部,拽出一大片鲜血与碎肉。
“你没事吧!”
卢卡斯焦急地问道。
他想靠近约翰查探伤势,却被对方的动作打断。
约翰侧过身去,将手臂掩藏在身体后面,另一只手推了卢卡斯一把。
“想活命就赶紧爬上去!”
卢卡斯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只好照着命令去做。
他用尽全身力气,踏着石梯艰难来到房顶。
约翰跟在卢卡斯后面,左臂撑在房顶的横梁上,手指紧紧抠住木纹的缝隙。
在卢卡斯的帮助下,他终于将身体拖拽上去。
两人贴着屋顶趴下,身形与厚重的茅草融为一体。
屋顶的倾斜角度完美遮挡了下方的视线,让两人得以在废墟之中暂时隐匿。
约翰抬起湿漉漉的胳膊。
若不是屋顶上的残雪和薄冰,暂时阻挡了火势的蔓延。
脚下的这片仅存的安全之地,估计早就被火焰吞噬。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下方。
那些身着灰色兜帽的敌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急于进攻,只是静静地等待。
仿佛这摇摇欲坠的农舍,已是注定了两人困死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