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馆的二层，马库、赫尔曼以及莫里茨在桌边落座。
老板点亮了桌子上方悬挂的魔法烛灯，他到现在都没有做自我介绍，也没有询问过赫尔曼三人的名字。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进一步了解，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有兴趣来两把牌吗？”
果然就像莫里茨所说的那样，对方一开始就奔着设局而来。
赫尔曼微微挑眉，这位老板前一刻还在感谢他解除了宵禁令，下一刻真就把主意打在了他的钱包上？他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打牌？”
“没错，酒客们总喜欢通过交杯换盏来增进彼此的情谊，只可惜我身为酒馆老板，酒量却不怎么样。”
老板说着，取出一副纸牌来铺在桌面上。
“但这桌上的古塔牌，可比酒水更有趣。”
他的目光看过扫过每一个人，在沉默安静的马库、微醺的莫里茨身上只停留了一瞬间，接着多看了赫尔曼两眼，热情地说道：
“不如我来陪几位消遣一下，我这酒馆里最好的酒水都算我请你们的，只为了交个朋友。”
赫尔曼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能把赌博说成交朋友的游戏，这位老板的脸皮确实够厚。隔壁的桌子上还在吵吵闹闹，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目光却透过酒馆老板，投向后方的赌桌。
在几人上到二层之前，这里就已经挤满了赌客，嘈杂声此起彼伏。唯独那一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莫里茨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听到酒馆老板承诺酒水免费，转头就忘记了刚刚的担忧，还为老板拍手叫好。
老板从牌堆中抽出两张牌，为他们介绍道：
“这是一副古塔牌，从数字I（1）开始。”
他晃了晃手中的牌，牌面上画着一个身穿麻布衣、手持长矛的普通士兵。
接着，他又向三人展示另一张牌——数字XIII（13），上面画有太阳标志，象征着晨曦领主。
“直到数字13，共13种牌型，每种有四张。”
赫尔曼的目光微微闪动。他发现古塔牌和去掉了大小王的扑克牌几乎没有区别。
牌由厚实的羊皮纸制成，正面印有画像，背面是统一的简单图案，不管从正面还是背面都能看得出正反。
边缘用蜡封边，防止磨损和潮湿。
牌面涂有薄薄的材料，摸起来感受不到羊皮纸的粗糙，反而是一种光滑的触感，烛灯的光照在上面跳跃。
其中最大的数字13，四张牌分别为晨曦领主、正义女神、丰产之神，以及大地女神。勉强也对应了四种不同的花色。
后三者在晨曦领主的传说中，都和主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数字12分别是第一任晨曦教廷的教皇、被称为“伟大者”的弗兰克里亚国王、神圣帝国的开国皇帝、以及摩拉维亚国王。
这些人之所以地位仅次于神明，不是在于身份的尊贵，而是他们在任期间，曾领导人族抵抗兽人的入侵，甚至是从兽人手中抢走大片土地，为人族开疆扩土。
后面的云云众多人物名气逐渐降低，虽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但如果没有人逐一介绍的话，赫尔曼也难以挨个辨认。
直到数字较低的几张牌，干脆没有画上独特的身份，而是用爵位来区分：士兵为1、扈从为2、骑士为3、男爵为4、伯爵为5、公爵为6、国王为7。
数字为1至7的牌虽然没有花色，但和其他牌一样，每种也有四张。
这意味着作弊的可能性很大，比方说四个人手中都拿出了五张7号牌，但是根本查不到是谁动了手脚。
老板把两张牌放回到桌上，继续举例说道：
“伟大的晨曦领主这张牌为13，士兵这张牌为1，则晨曦领主更大。”
赫尔曼仅从数字和牌型就大致明白了规则，但他还是耐心地听下去，装作一无所知的小白。
老板接着讲解规则：“牌在混洗之后，会为每个人分发三张，谁手上的三张牌数字之和更大，谁就能赢走桌上的所有银币。
我们玩一银币的局，那么其他三人的银币就归最大者的手里。”
几人纷纷点头，但规则显然没有这么简单。老板接着补充道：
“如果只比大小，未免太过无聊了。我们可以选择额外押上银币，来猜自己手上的牌是大是小，当然没有把握也可以不押。”
赫尔曼微微皱眉，问道：“如果最大的人和最小的人分别押中了，该怎么结算？”
“按下注的数额比例来分配。”
他再次看向三人，确认道：
“如果没有疑问的话，我们就开始第一轮吧。”
老板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屁股却从椅子上抬了起来。
他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后面赌桌上独自坐着的那人立刻会意，朝着赫尔曼所在的这一桌走来。
赫尔曼早就注意到了那人，自从晋升为二环法师后，他对周围的目光变得更加敏感，能清晰地感受到隐晦的注视。
那位赌客代替老板坐下，稀疏花白的头发不修边幅的垂在额前。在他身上，能感受到一种在赌桌上磨砺出来的沉稳与自信。
赫尔曼看向酒馆老板，调侃道：
“你就连交朋友都要找人代替吗？”
酒馆老板却装作没听懂，笑呵呵道：
“阁下想要来一杯啤酒吗？”
啤酒在本地的文化中，有着象征交朋友的意思。赫尔曼干脆不再理会酒馆老板，注意力集中在赌客的手上。
“你看起来是个老手，不知道在这里赢了多少次了？”
那酒客只是笑了笑，手上熟练的动作一刻不停。
“赢了几次，也输了几回，全靠运气。”
古塔牌是用羊皮纸制成的，就算上面打了蜡，质地也远不如扑克那般坚挺，因此只能胡乱地在桌子上摊开混洗。
这个过程中很难找出什么问题，能关注的只有赌客有没有把柔软的牌藏入手中。
第一轮牌局就这样开始，每人将一枚银币放在面前，作为牌面大小的基础押注。
酒馆老板只是站在一旁观看。
赌客发牌的动作飞快，能把发牌的速度提升到这种程度，看来对方先前的谦虚不过是伪装。这样的熟练程度，绝不是几次牌局就能练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