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长安城里莫名有一些谣言,说三殿下李煜居然对太子妃不敬,惹怒了圣人,将他一并禁足了。
太子李丰因为谋害二弟,被下令禁足东宫,平日只能喝闷酒和听随从汇报朝会和宫里的情况。
可他知道,这事是被人做局陷害的,至于出自谁人之手,还在查,可惜没有眉目。
他觉得最大嫌疑是老三,毕竟自己被禁足,得益最大的便是他。
可转念一想,老三没有那个谋略,何况若真要杀,为何不把老四也干掉,还让他跑回长安,如今得了父皇怜爱,将他留在了宫中,还让他负责教导老五。
李丰和老三合计用假李乾欺瞒父皇的事,一直让他很是担心,怕老三趁他失势将此事揭发,到时候欺君之罪,自己就不是被废那么简单,说不定人头都得不保。
不管此次陷害是不是老三策划,又或者他参与其中,都得先把老三给解决掉。
于是他喊来擅长用毒的铁虎,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铁虎一开始脸色如常,可越听脸色越难看,他跪在地上低着头,“殿下,这事,这事需要向太子妃先透露一二吗?”
“不用,又不是真要她吃亏,知道了就没那意思了,去吧,按我吩咐做。”
李丰一挥手,示意铁虎退下,转头对太监小端子说道,“母后让你来给我送消息,说说吧。”
小端子不敢迟疑,连忙应道,“回殿下,皇后娘娘收到宫外的消息,说蒋君失联了。”
“哦?”太子李丰的确有些日子没见到蒋昊之了,他派人去罗老夫人的府邸找,也没找到,难道这厮真的出事了。
他皱起眉头思索起来,蒋昊之名义上是大燕的洛阳刺史,可压根就没上任几天,总是在长安流连,摆明就是安禄山派他来当奸细,祸乱朝政的。
可宫里出了这等大事,他居然失踪了,而且假李乾的事一直都是他负责的,眼下老四一回来,他就跑了,难道是老四下得毒手不成。
可惜他被禁足,不然他一定要去会一会从北地讨回来的老四。
比起老三,其实老四更让他忌惮,当年要不是老四一时冲动勾结老二,自己又怎会有机会扳倒他。
父皇对老四态度一直让他在意,虽说父皇将老四流放,可他知道,父皇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他和老二,可这回老二被杀,老四怎的就能逃出来呢。
他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有了一个设想,这事,说不定是老四自编自导的,他将老二杀了,以此嫁祸,一举两得。
小端子看太子殿下一直沉思,不敢打扰,可也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
良久,李丰才让他退下,小端子太子寝宫时,刚好看到铁虎,直觉他神色有点慌张,“虎哥,怎么无精打采的?”
铁虎抬眼,发现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太监小端子,苦笑了一下,“昨夜没睡好,先走了。”
小端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啧啧道,“有点意思...”
......
蒋昊之失联的消息,是罗老夫人让人带进宫的,她知道蒋昊之去了太原,她就是想把人引过去。
萍姑当然知道老夫人的心思,可她是个识时务的,蒋家现在是蒋昊之做主,她可不敢违抗蒋昊之的命令。
“老夫人,这事,家主可不同意,若那孤女真有什么事....”萍姑多少有点猜到蒋昊之兴许是看上那裴姜了,毕竟人长得的确好看,跟祈王妃极像。
“你知道我多久没见到宁月了吗?辉月瞒着我要他弟弟去假扮五王子李乾,一入宫门深似海,宁月日后还有没有命出来都不好说!”
罗老夫人提起小孙子蒋淮升便心疼,她觉得蒋昊之行事太颠三倒四了,而且主意不听她的话,至于蒋淮升,从小就听话懂事,即使生母被逼死,居然也冷静应对,日后定是个做大事的人。
萍姑连忙替老夫人倒上热茶,“老夫人,若真想见见二公子,要不咱进宫一趟?”
“现在进宫?你是想让我送死?”罗老夫人勃然大怒,一巴掌打在萍姑脸上。
萍姑哪敢反驳,连忙跪下,“老夫人赎罪,老奴一时失言,并不是故意的,眼下的确不是进宫良机,要不老奴派人给二公子送信吧。”
罗老夫人低喃道,“真要失联的没失联,呵呵。”
萍姑觉得老夫人最近情绪波动有点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家主带来那个女医师的药不对症。
......
太原李家。
今日李府上下都提心吊胆,因为庶子李烬被接回来了。
这位一直被家主养在外头的庶子,多年来只在大家口中存在过,眼下真看到李烬,倒让那些家仆有点意外。
李烬虽然才十二岁,可长得那是一表人才,这么说来,他的生母庞氏必定是个美人,因为家主长得也就那样。
太原李府,占地广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尽显世家风范。
然而李烬今日回府后,却被安置在一处偏僻院落。
此处院落坐落于李府最西侧,与正院隔着一条蜿蜒的回廊。
仆妇张嬷嬷引路,李烬与老仆胥五,小厮阿策走在后头。
院中杂草丛生,藤蔓顺着墙角而上,几乎遮住了半面青砖墙。
院中那座小亭的亭柱上的雕花因岁月剥落,院角处那口旧井的井台石也已破裂。
正房的大门半掩,屋内一片昏暗,透过残破的窗棂,可见一层厚厚的尘埃铺满桌椅,连案几上的烛台都落满蛛网。
胥五和阿策看得直摇头,这摆明就是不欢迎他们,李家很是过分了。
李烬朝那仆妇问道,“阿耶今日在家吗?”
仆妇其实心里有些发虚,她按主母柳氏的吩咐,带李烬来这最西侧的偏僻院落,可这院落比她记忆中还破落些。
“呃,家主今日与大郎君陪蒋贵人出城游玩了。”
她说完便低下头,不敢看李烬。
“劳烦嬷嬷叫几名仆从来打扫一番吧,我这两位家仆怕是赶不及在晚膳时打理干净院子,届时若阿耶来看我,难免失礼了。”
他语气平平,可听得那仆妇心惊胆战,这烬哥儿,比夫人预料之中。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