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满座皆是豺狼客，寒夜秋风仇杀人

灵石县，天香楼。

今日的气氛与往日相似，却又大大不同。

相似之处是热闹的场面，不同之处是，热闹的主角只是黑蛟帮众。

“今晚黑蛟帮包场天香楼，闲杂人等赶紧滚开啊！”

“女的给老子留下，让你走了吗？”

“什么？你只是路过的，不是鸡？什么良家会路过天香楼？抓进来！”

......

戌时三刻，天香楼朱漆大门轰然闭合。

明晃晃的琉璃灯点亮满屋，将狰狞人影泼在雕花梁柱间。

正中央舞台上，花魁香媚正领着几名头牌姑娘，在丝竹管弦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她们俱是轻纱短裙，举手抬足间，裸露出的粉臂玉臀，风流亵裤，惹得下面黑蛟帮众人狂吹口哨，三只腿大动。

今夜，天香楼内只有两种人。

黑蛟帮众，和女人。

香媚一边卖力地扭动娇躯妖娆起舞，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炽热到能将她吞噬的目光，一边偷眼观察周围情形。

天香楼观赏舞台视线最好的地方，便在二楼的贵宾雅间。

此时雅间内摆着几张桌椅，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俱备。

主位之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虽然身着华服，却难掩他的猥琐气质，贼眉鼠眼，煞是难看。

正是黑蛟帮少帮主指定的灵石堂口香主，原县衙捕快，李顺。

李顺身边有两名天香楼的头牌，正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他。

一个女子纤手剥葡萄喂他，吴侬软语、伏耳诉情，另一女子则蹲在桌下，不知在做什么。

“好猥琐的家伙，要是被这种货色搂在怀里，我宁愿给独孤冲那个变态抄几个晚上的功法......

“不对，怎么又想起那个混蛋了，他妈的，他怎么忍得住看老娘光着身子抄书，一晚上都不碰我？他还是男人吗？”

香媚的职业素养，能让她内心疯狂吐槽的同时，还能保持高强度的热辣舞姿。

二楼其他雅间，都坐着灵石堂口的‘黑爪’们，当然那两个神秘的客卿也在一处雅间中，垂着珠帘。

其余的黑蛟帮众都坐在一楼舞台周围，身边莺莺燕燕环绕，有天香楼的丫鬟婢女，有从其他酒肆勾栏临时叫过来的妓子，还有大街上随便抓来的良家......

但奇怪的是，所有黑蛟帮众都目不斜视，没有对身边的女子动手动脚。

当然，也会有例外。

一个黑蛟帮的混混看着身边楚楚可怜的柔弱女子，心中热火一时没有压住，想悄悄探手去摸她下身。

谁料这女子并非妓子，而是被抓来的良家，未经人事，当下被吓得尖叫一声，引来了其余人的关注。

“嗯？说了没我准许不得碰女人，还真有不信邪的！”李顺鼠眼微眯，抬了抬手。

二楼雅间，一道赤红的刀光亮起，一闪而过。

年轻的小混混瞬间身首分离，血液未及喷射便已蒸发，原地只留下一具焦黑的尸体。

以及，散发着的烤肉香味。

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些脆弱的女子也只敢死死捂着嘴低泣，全场都震慑于这一刀的威势。

“好厉害的火焚刀！”

香媚心中一凛，舞姿慢了半拍。

李顺慢慢欣赏众人的反应，颇为满意，举手示意暂停奏乐和舞蹈，淡淡道：

“诸位，老子知道，你们很多人，过去看不起我。不过，如今我奉少帮主之命，当了灵石县堂口的香主。

“哪个若还把老子的话当屁放，地上那具焦尸，就是下场......”

......

李顺一口气讲完了想说的话，见众人都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忍不住按住桌下女子的后脑，长长吐了一口气。

心中无比畅快，这哪是以前那个小捕快敢想象的日子？

他直起身来，大手一挥：“很好，乖乖听爷爷的话，就给你们肉吃，现在，全场的女人，你们都可以碰，尽情地狂欢吧！”

“接着奏乐，接着舞！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下面黑蛟帮众人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如饥饿的豺狼，开始疯狂猎取身边的女子。

一时间，淫笑、尖叫、哭泣、喝骂、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看到这极度癫狂荒唐的一幕，即便是久经阵仗的香媚，都忍不住暗骂：

“疯子，他妈的李顺就是个疯子，这里都是一群疯子，禽兽！”

然而，接下来的变化，让香媚都不由心生恐惧。

黑蛟帮众们愈发疯狂，开始有人将目光投到舞台上的舞女和旁边的乐师。

在平常，乐师们往往是卖艺不卖身的，头牌们更是千金难买一夜风流。

这些黑蛟帮小混混，哪里随便碰得到她们。

但今晚，有了李顺的威势和承诺，一切都不一样了。

伴舞的音乐声音渐渐散乱，是因为不断有乐师被黑蛟帮众抱走。

再后来，甚至有人冲上舞台抢夺跳舞的头牌姑娘。

李顺看到这一幕，咧嘴笑着：“都可以抢！平日看不起你们的人，现在想怎么对她们都行！”

终于，全场唯一还未受到侵害的，只有舞台上的香媚。

或许是因为她受过曹凡的宠幸，或许是她花魁身份特殊，暂时还没有人敢上去碰她。

但是，小头彻底占据大头之时，总有人会迈出第一步。

“啪”的一声！

香媚抬手一巴掌，将向她扑来的一个混混打翻在地，骂骂咧咧：

“你什么身份，也想来碰老娘！”

其余混混见香媚都有如此身手，一时间不敢上前。

“不过一个臭婊子而已，也敢在我面前这么神气。”

李顺冷笑看着舞台上的香媚，抬手示意了一下。

香媚只觉眼前一花，整个身子已然腾空而起，被提小猫一般抓着扔到了二楼的贵宾雅间。

她冷冷仰头看向李顺，又看了看李顺身边，穿着红衣的握刀男子。

“李顺，我不止是天香楼的花魁，更是阴阳门的外门弟子，你莫要搞忘了！伤害我，我师傅摄魂仙子定会找你麻烦！”

“阴阳门？摄魂仙子？”

李顺猛地踹翻酒案，鎏金酒樽滚落至二楼边缘：

“香媚，你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不过是阴阳门给我们黑蛟帮培养的星奴罢了，范青青被抢走，你已经不受摄魂仙子的信任了。”

“不可能！师傅答应要收我做内门弟子！”

香媚神情激动地反驳：“她还教了我内门弟子才能学的功法，不可能不要我！”

“你当了好几年婊子，居然还如此天真。香媚，你以为那劳什子天生阴灵体就你一个人么？摄魂仙子找到更好的苗子，自然就抛弃你了。”

李顺哈哈大笑，又道：

“至于功法，这不是将你交给我们处理了么？以后你就不是什么天香楼花魁，我会把你带回黑蛟帮关起来，专门接待客人......”

李顺后面的话语，香媚已然听不清楚，她只觉如坠冰窟，遍体生凉，全身似乎都没了知觉。

甚至李顺将她按在桌上凌辱，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如同一具死尸。

“真没意思，堂堂花魁这幅德行怎么伺候客人？来呀，给她灌烈性春药，让‘黑爪’们玩个够。”

李顺得到了自己一直渴望的花魁，反而索然无味，吩咐将香媚带下去后，他高声道：

“现在是今晚的重头戏！武女擂台！”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有八名女子从三楼被押了下来。

“这些女人都是外地的女侠、镖师、武师......有的是淬体境，有的甚至是通脉境修为，她们平日里看我们如看野狗。

“但今晚，我们将看她们像狗一样打斗！”

李顺语气一顿，转而看向下面的八名女武者，张狂笑道：

“现在开始，脱光衣服，拿给你们的木剑比斗，输了的，将会任他们玩弄，最后赢了的......可以离开这里哦。

“开始吧！”

几名女武者显然领教过火焚刀的厉害，松绑之后，居然无人敢逃跑。

她们只能按照李顺的要求，进行一场令人羞耻的打斗。

台下众人欢呼雀跃，又如豺狼嚎叫，等待着他们的猎物飞下擂台......

一个，两个，三个......

当七个女子接连被打下擂台后，场上只剩下一名肌肉线条硬朗、肩膀被穿了琵琶骨的女武者。

“啧啧，好厉害的女侠，不愧是‘火焚刀’亲自出手才生擒的人，穿了琵琶骨都能拿第一。”

李顺啧啧称奇。

女武者冷冷道：“可以放我走了么？”

“放你走？是，当然会放你走，但不是现在。”

女武者面色一变：“那是什么时候？”

李顺狞笑道：“当然是给兄弟们玩了之后啊，哈哈，说放你走，可没说要放活的走哦。”

“哈哈哈！”台下群狼欢笑。

女武者面色大变，心知断无活路，索性抬手，欲掌击自己天灵盖。

然而，一只大手瞬间便擒住了她的手腕，正是那个抓了她的红衣男子。

李顺笑道：“‘火焚刀’长老，她就交给您处理了，哈哈！”

女武者彻底绝望，手中木剑啪嗒坠地......

二楼雅间，靠咬舌保持着最后清醒的香媚，看到擂台上的这一幕。

头一回，她居然能和那位女武者共情，眼泪扑簌簌落下。

她发现以前的自己很可笑，居然以为当好一个婊子，总有一天也能出人头地。

于是，她刻苦学习，深钻业务技能，终于成为天香楼的花魁，万人追捧，一夜千金。

后来，接触到了“摄魂仙子”，成为阴阳门炉鼎兼外门弟子。

她卖力地迎合阴阳门和黑蛟帮，努力接客，做任务......

全部追求无非是加入阴阳门，成为高贵的内门弟子。

然而如今，她却被冷漠抛弃，让几个恶心的‘黑爪’压在身下......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被欺凌的女子。

她和这些女子，原也没有两样。

“累了，毁灭吧，都去死吧......”

香媚绝望地闭上了眼，心中默默祈祷着上天降下神罚，毁灭这恶心肮脏的一切。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回应了她的请求。

天香楼紧闭的大门突然敞开。

寒夜秋风穿堂而过，带来满室的肃杀萧瑟，以及一丝隐隐的虎威。

直让正在狂欢的黑蛟帮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聚焦到门口。

笃笃笃。

步履沉稳有力，叩击青石地板，清脆回响。

一个身姿伟岸挺拔的男子缓缓踏进来，黑衣斗笠，腰悬环首刀。

他平静地环视屋内场景，眸光冷厉，嘴角却勾起一道弧线：

“这么热闹？”

“原来你们都聚在一起，那可方便多了。”

“一起杀，会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