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的”

裴司言彻底僵住了，他看向程九瑶逐渐泛红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作为解释的话语堵在咽喉，浑身像是触电了一样说不出来。

良久，他垂下眼，不敢去看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程九瑶心中慌乱更甚，她只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后退不被允许，想要上前，给她搭桥的那只手却已经开始松开了。

“我知道的，”程九瑶一副温柔小意的神情，强忍住心中的不安，“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妹妹’，‘一家人’……曾经他深恶痛绝的字眼好像逐渐拂去了身上那层丑恶的烟雾。

裴司言手指捏紧，像是在提醒自己一样，重复着：“她是我的妹妹。”

“……她是我的妹妹，我就算再不待见她，也不能让她辱没了裴氏的名声。”

程九瑶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小跑的脚步一顿，差点被他拉了个踉跄。

“又怎么了？”裴司言皱眉看她，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耐烦，“好好看路。”

程九瑶沉默着点了点头。

要失去什么的感情从未如此强烈过。

可唯独裴司言……她是从来不被允许失去的。

——

几人换完衣服后差不多已经到了日中，阳光肆意落在干净的桌面上，几位嘉宾聚集在一起，会做饭的已经开始上手，不会做的……也试图摆出一个有实用价值的姿势。

谈雪微看着他们之前兑换过来的蔬菜和肉，脸色严肃，好像眼前的不是新鲜干净的食材，而是举着刀枪准备上来战斗的恶魔。

“你把这些切了吧，”季屿白失笑，想起对方神奇的刀工，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这顿饭，我们一起做。”

谈雪微颔首，手上动作奇快，也因此，唯一站在原地的人就彻底被孤立了出来。

“雪微，”裴司言又窜到谈雪微身边，看一眼季屿白，又看一眼正在忙碌没注意到这边的程九瑶，给摄像师比了个手势，示意暂时别拍他们。

做完这些，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的想去拉谈雪微，“我有话要和你说，”

“蹭”的一下，谈雪微手一歪，轻薄如蝉翼的鱼肉就飞了出去，正正好黏在了裴司言脸上。

“我没空，”她眼皮都没掀，扫了眼掉到地上已经没救的鱼肉，说：“不要再妨碍我了。”

裴司言皱眉：“我的事还比不上这一顿菜，雪微……”

话没说完，又是“歘”的一下，被削下来的菜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径自塞进了裴司言张着的嘴里。

“噗嗤，”一直用余光注意这边的季屿白笑出了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朝着节目组大声叫嚷：“能不能给闲杂人等安排一下工作啊！这样妨碍其他组的进度是被允许的吗！”

摄像师讪笑，听见“呸”的一声闷响，目光半点不敢落在裴司言铁青的脸上，赶忙偏移了视线。

一次次被拉下脸，裴司言的耐心也终于告罄。

他沉沉的看了谈雪微一眼，而谈雪微只是掀了下眼皮，都懒得做表情。

这才哪到哪啊，原作剧情里，裴司言对她这个恶毒女配做的事那才叫真的海了去了，可不止是丢脸这么简单。

“你这准头可真是这个！”季屿白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他对着光，眼里像是装满了星星，稍稍一眨就倾斜了无边笑意。

谈雪微的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她端起手边装满了鱼肉的碟子，手微微一拨弄，薄薄的白肉就旋转着开了花。

季屿白惊喜，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这很棒了！”

他嘟嚷着调制蘸料，超绝不经意的举着开花鱼盘在裴司言面前晃了一圈。

裴司言：“……”

裴司言当即就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到身边人小心翼翼的表情，一下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样失去了声音。

“抱歉，”程九瑶心情很低落，眼里的不安装在瞳孔里，无法喘息，“……我不会做那个。”

一句话，裴司言心里的烦闷被她眼里的雨浇灭了。

“逗乐的小伎俩而已，”他捧起对方垂下的脸，温热的指腹揉了揉眼下的位置，安慰道：“那算不上什么。”

……真的吗？程九瑶颔首，心里的慌乱像是蚂蚁，一寸寸啃食着本就不多的安全感。

沿着海岸，太阳照耀下的海面波光粼粼，一阵阵海浪翻涌，还没汇聚出新鲜的海腥气，就已经被食物冒出来的热气打散。

季屿白端着涮火锅的小料放在小桌子上，节目组兑换的是二人桌，两个人侧对着海岸坐着，微微俯身就能碰到彼此的脸。

谈雪微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在加上季屿白的厨艺的确足够好，吃着吃着，眼眸就愉悦的眯了起来。

……这半个月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咔嚓”，细小的动静让她抬起了头。

“难得看你这么放松……成功出片！”季屿白挥挥相片，注视着那一瞬间浑身都柔软下来的谈雪微，跟在边上比了个剪刀手。

谈雪微说：“任务完成了，之后就无事一身轻了。”

“这样想不是很无趣吗，”季屿白持有不同看法，“如果只是围着任务转的话，观众也会看的不高兴的。”

恋综恋综……总该有点粉红泡泡嘛。

季屿白眼疾手快捞出鱼肉，在最佳赏味期之内一口咬了下去，一边嚼还一边笑，眼眸舒适的眯起，像只躺在沙滩上摊起肚皮的大猫。

见谈雪微没什么反应，他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听说今天就会播出第一期，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观众会有什么反应？”

季屿白微微前倾，逐渐靠近她，想看清那双眼里的情绪。

“这不难猜，”谈雪微回想起脑海中曾经闪过的剧情，平铺直叙道：“无非就是插入有情人之间的恶毒女配。”

“啊，啊……你是这样想的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季屿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就没有给你沉冤昭雪的可能吗？”

谈雪微笑了，只稍稍做了个抬眼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跟着无限拉近。

近乎鼻尖相对。

“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的，”她这么说着。

视线之内，季屿白的脸红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