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虚这次来京师的目的除了请康有为,也为了找人修铁路。
等候王五回来的六天中,张太虚和康有为详细的讨论的铁路事宜。
这个时代的铁路和后世的铁路不同,车轮也小,车厢也小,包括用来假设铁轨的工字钢也非常的矮。
它的科技含量,主要集中在车轴,轴承,蒸汽机上。
但是你说没有蒸汽机,你整几匹马拉着能不能走?
那肯定也可以,所以张太虚想不行就先弄一个马拉火车,反正主要是运煤。
现在主要缺专门的测绘人员和一些懂得技术的工人,至于车轮,铁轨,这种精度不高的东西直接可以浇筑出来,强度不至于太差。
但是轴承和车轴这种零件,就需要工业的力量了,好歹得有个车床吧,手搓零件基本上没办法保证精度。
更何况轴承这种东西,你怎么手搓,规格一致的大钢珠,根本不可能搓出来。
张太虚成了金丹,不代表他就万能了,如同数学题一样,不学永远不会。
甚至于说,现在张太虚这连一套精密的游标卡尺都没有。
现在大乾的工业,也恐怕只有上海的工厂才能造出轴承和车轴来。
那么现在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去上海订货,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进口。
但是现在张太虚有第三个办法,那就是自己造。
听起来很不切实际,怎么造呢,你都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你造的出来吗。
实际上确实可以,而且,那就是大乾的第一台自造火车头,龙号火车头。
虽然说名义上是自己造的,也只是名义上,一些重要的部件还是依赖进口,比如蒸汽机、气缸、车轮,轴承。
但他们有了制造经验,张太虚就省了很多事,唐山到黑龙江有陆路相通,那是真的省很多事了。
重中之重的问题,就是他如何才能和李鸿章和英国人搭上路子。
他和康有为谈了这个事情,康有为则有点犯难,他和李提摩太交往甚好,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贤弟,英国人我倒是认得,而且这个人与我交往深厚,可要修铁路恐怕他不会答应下来。”
康有为一脸严肃,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带着一点无奈。
“为什么?难道英国人不想赚钱吗?”
“非也,贤弟,我在万国公报上曾看到这么一条信息,等我给你找出来。”
康有为在桌子上翻了半天,找到了那张印有关键内容的报纸,并且指了出来。
“(英国)议员斯特普尔顿向他的选举人说:“如果中国成了一个大工业国,那么欧洲的工人人口除非把生活水平降低到他们的竞争者的水平否则,我就不知道他们怎样才能坚持竞争。”(1873年9月9日《泰晤士报》)”
张太虚念完后不明觉厉,感觉英国人不愧是这个世界一号的霸主,他们玩政治是有一套的。
“也就是说,英国人为了维持自己的工业,就要从大乾不断的吸血,并且要把大乾的工业机器毁掉,以此断绝大乾能够和他们竞争的资本。”
“你说的很对,所以他们不会想见到一个强大起来的大乾,如果我去找李提摩太,他有可能反手就会把我卖了,一定会通知李鸿章,痛陈利弊。”
康有为不知为何感到非常的困难,这就是没有工业导致的短板,而这个工业的短板,有可能几十年也追赶不上别人。
“所以说,他们可能不会帮助我们修铁路。”
“不,这件事是有转机的。”
张太虚想了一会,说道:“英国和美国既然他们害怕大乾会灭亡,导致他们的利益受损。”
“你是说,投鼠忌器?”
“对,我和俄国人有来往,他们如果真的不帮我修铁路,那我去找俄国人修,不止要让俄国人修,我还要出卖朝鲜给俄国人。”
“啊?这可是我们的藩属国,怎么可以卖国呢!”康有为十分看不上张太虚的行为,这副嘴脸,感情不是后来嚷嚷着要卖土地的时候了。
“不是卖国是救国,如果死一百个朝鲜人,那和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同样死一百个大乾人,你我难道不会痛心吗?”
“这……不敢苟同。”
“我们不这样说,英国人是不会答应帮我们修铁路的。”
“那好吧,李提摩太现在天津,不过就算他不帮忙,我们也不能找俄国人帮忙,大好的土地,怎么能让俄国占去。”
“好说,只是我们必须这么说,才有统战价值,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毕竟我们的实力还不够强。”
“我们什么时候去?”
“不急,等王五回来,让他护送着嫂夫人去黑龙江,我们两个再去找李提摩太。”
所以康有为才那么努力的争取王五加入,毕竟一路上十分的危险,让他护送也安全一些,主要是放心。
王五将镖局的东西,分给了自己的徒弟,退了房子,依依不舍的和徒弟们离别。
王五,康广仁,谭嗣同,还有康有为的妻女踏上了去黑龙江的路途。
张太虚和康有为开始寻找李提摩太。
张太虚有太一跑得十分的快,康有为没有,所以二人共乘一马,跑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天津。
天津自1860年起就没有城墙了,作为天津的老城,也逐渐失去了曾经天津的门脸。
天津的形象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码头城市,转而变成了人尽皆知的名字“租界”。
而张太虚他们要去的租界,是英租界,在后世的名字就叫做河西区,因为它是在海河的西边建立的。
所以张太虚他们顺着大路一直向南来到武清,从武清向东南来到了所谓的“英租界”。
到了租界第一个印象就是海河边的拖船和驳船,停靠在码头旁发出低沉的汽笛声。
张太虚犹如来到了近代,他看到旁边的路牌上写,维多利亚大道。
这条大道是柏油马路,马蹄踩上去有种坚硬的感觉。
到处都是异国的情调,建筑风格也都是维多利亚的风格,街上来往的人群,也都是西装革履,或者穿着蓬蓬裙的女人,这里只有英国人,甚至有些英国人在这里出生。
那些长着外国面孔的男女,好奇的眼光从张太虚的马上扫过,进而看到他的脸时,却被这凶悍的气势吓了一跳。
他们皱着眉,好像非常的不高兴,这里一直是禁止华人进入的,可他们看到张太虚腰中的刀后不敢声张。
只有一个身穿巡捕样式的男人,远远的骂上一句:“小毕剋,嚣张嘛,不知道这是租界嘛。”
张太虚听到了他的话,眼神一噔,向他走过去。
“你会说汉话,我跟你打听个人。”
那人的脸也是华人的,却带着一种趾高气昂的派头,将头一扭:“你是嘛玩意,快点滚别跟我来这哩根愣,告诉你再不滚别怪我喊人!”
张太虚没有给他喊人的机会,把刀鞘架在他脖子上说:“玩闹?爷打的就是玩闹,信不信一刀下去给你腔子翻翻膛?”
“问吧,问吧,别生气,刚跟你闹着玩呢。”巡捕感觉架在脖子上的刀鞘,虽然没有开锋,却带着一种浓厚的血腥气。
“李提摩太,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