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冯清觉得自己这辈子受过的委屈都不及今天受的大。
好个直娘贼!
你忒么还给我秀上执行力来了!
老夫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憋了足足一刻钟的气,这老头刚要开口赶人,楼梯就传来一阵清脆脚步声。
片刻后,飘然如谪仙般的小女儿左玉环一身白裙,端着茶壶茶盏走了下来。
“爷爷,喝茶!”
“好,好。”
左冯清连连点头,硬生生挤出一丝慈祥笑容。
托盘放在了柜台上,就在此时,一双大手伸出,握住了茶壶壶柄。
“我来给爸倒茶!”
老头眼睛瞬间红了,而一旁,纵清冷如左玉环,眉头也皱起来了。
“你就是玉环?唉,你妈常和我提你,说你是冰凝玉魄体,修炼起来一日千里,都给某个老不死耽误了!”
此刻,左冯清的眼睛已经红的都快滴出血了。
而左玉环则轻抿红唇,双眸直勾盯着老孙。
霎那间,一股阴风飘过;
正当她神魂出窍,准备教训一下这个口出不逊之人时,藏在老孙帽子下的金箍忽的绽放金光。
“嗡~”
一声人耳难以察觉的嗡鸣响起。
左玉环只觉一阵大力传来,神魂竟被生生推回了肉体之内,泥丸宫更是一阵摇晃。
她柳眉再皱,清澈眼底似有惊疑闪过,就听。
“别上你爸的身,女大防父没听过吗?”
他自顾倒好一杯茶,见老头都快气的爆炸了,干脆送到自己嘴边一口饮下。
“你是大姑娘,自晓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别怪你妈,要怪就怪..呃..也别怪我,我和你妈是真爱!
怪你爷爷吧!是他教我这么干的!”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孙乙缺放下这半透明的、上面似有镂空的精致茶盏,轻打响指。
霎那间,店门两丈外,拿着手机欲打电话的盯梢之人忽的喷出一口鲜血;
紧接捂着气海部位重重倒地;
眨眼间,灵力消散,一身修为毁于一旦。
二流的盅器尚且不敢挨我!
你这厮倒是胆肥!进我周身三丈!
嗤笑一声,孙乙缺伸手入怀,拔出一把血迹斑斑的金刚石磨床钻头,随手扔在柜台上。
“岳丈大人,明日丑时,江北古山,不见不散!”
说罢,他大步迈出书店,转瞬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望着柜台上那染着血丝的钻头,左冯清深吸一气,缓缓拿出报纸,将其包了起来。
“切莫声张,爷爷再为你寻条路。”
左玉环不言,过了好会儿才抬起脸庞,眼底清冷似冰,轻轻点头。
望着她离开背影,左老头怔怔愣了半晌,佝偻的身子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先祖在上,我到底做的是对还是错?”
店内再次恢复那一片死寂,只隐约有那一声声宛若招魂的呢喃消散于风中。
“左氏啊~左氏~”
....
时间流逝,翌日凌晨三点,古山盘山公路中段,孙乙缺看到了孤身前来的左冯清。
老头一身黑色排扣练功服,脚蹬布鞋,花白长发斜斜向后,梳的整整齐齐。
见一辆四米二货车停在路边,而那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男人正背靠车门,叼着卷烟。
烟头之火一暗一亮,大团大团烟雾喷出。
“怎么来的?左大叔。”
似叙家常般的问候传来,于孤寂的黑夜中传出老远。
“你少管!”左冯清一步一步走到孙乙缺面前,紧蹙的白眉下,一双招子直勾盯着他那张原本的脸。
“我问你,你如何才愿离开我女儿!”
“如何?我与左沭洺女士情投意合,为何要分开?再言,她又不是小姑娘,何须你一老头操心!”
“你那是害她!”
“害?”
回想起那夫人把自己气海内的灵力吮了精光,他嗤笑着摇了摇头。
“我尚且未责怪过她,你反倒污蔑起我来了,怪哉!”
老头被这话气的额头青筋直蹦,但他一想起左沭洺所言孙乙缺之底细,又生生忍下怒火。
“你不知她功法特异,每次..每次交合!必伤本源!我看她也是昏了头了!”
听到这话,孙乙缺微微一愣,心中却已了然。
有意思!
原来你这父女关系这般差。
她逆练了还丹诀都不告知于你!
啧啧...
老左啊老左,你这爹当的也太失败了!
既然你女儿不告诉你,我与她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恩情也算下来得有七八年,我也不告诉你。
他挑着眉心,大刀眉刀尖下垂,故作思索模样。
“若真如你所言,那我还真不能伤害她。
这样罢,你给我七八十本小功法,我就离了你女儿,如何?”
“嚯!”老头一声冷笑,眼神逐渐变了味儿,“我允你!
左右不过闲财,不及我儿一根头发!
只是..我当你是甚深情好种子,原也是盯上我左氏之豺狼!”
“呵!”孙乙缺知这老头不修口德,当即一声冷笑;
“你口里只管夹七带八嘈,在那张家长,李家短,白说绿道。
惹恼了我,食言而肥,再爬你家姑娘窗户!”
“你..你这厮当着父面辱女,你不得好死!”
这老头动了真格,孙乙缺不惧反怒,气势更甚。
“我是替沭洺骂你!
真当我没听过那诗?
紫云香果蒂落熟,摇光道友捧瓮出;氤氲宝阁宴宾客,酕醄酣畅饮仙酴。
好个酕醄酣畅饮仙酴,想必你老儿就是那捧坛奉酒的主人家?”
这话不可谓不毒,宛若无数把尖刀,直直插进这老头心里旧伤,将他撕了个稀巴烂。
只老孙还不解气,冷哼一声。
“你老头有恩于孙某,我本不欲如此折辱你。
骂你两句,你就当我是个不分大小的孽障玩意儿,受着便是!
还敢当我面说甚‘不及我儿一根头发’。
本欲绑你,但看在沭洺面上,冒着风险上你门唤你出来!
这般想来竟是我蠢!
今儿就叫你好好看看,我老孙犯起浑来,一双精拳头饶你不饶!”
说罢,孙乙缺凭着胸中一口意气,引拳就上。
而这老头仿佛傻眼了般,竟没丝毫还手动作。
“梆梆梆!”
一连三拳,不尊老的孙乙缺眨眼便把这老头打的满面桃花开,鼻子更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左老头一屁股栽倒在地,似失了魂般,也不去管那歪了的鼻子,满头银发更是乱糟一片。
瞧他这般腌臜模样,孙乙缺强行收住挥出拳头,重重哼出了声。
“哼!糟践拳头!
你走吧,甚狗屁功法我还不稀得要,你只管把你左氏女人一并推了火坑去!
只莫叫老子知道你害了沭洺,否则休怪孙某翻脸无情!”
孙乙缺说完,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一步跨进了驾驶室;
发动机轰鸣。
然就在此时,这左老头兀的醒悟过来,连滚带爬冲上前,踩着上车踏板,死死抓住了车头后视镜。
“贤婿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