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特有些错愕的看着格伦，他没想到格伦居然真的愿意签：
“这就开始讨价还价了？好吧，没问题，成交。”
斯洛特拄着手杖，坐在了格伦的对面，他翘起腿，收着手杖放在大腿上，长舒一口气，
“我来这本来是打算休息一下的，我不喜欢外面那些飞艇，距离它们飞走还有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送你这些消息也无所谓。”
“飞走？”格伦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特殊的词汇，“这里不是没有人吗？”
斯洛特起身来到货架，他拿起一个玩偶，扔到远处。
“没错，看到这个扔掉的玩偶了吗？等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后，它就会自动复原到现实该有的位置。”
“恢复到现实该有的位置？”
“对，这里会和现实同步，但是又有些地方不一样，你们也看见了，道路上没有行驶的车，但是路面却能看见有车辆停靠，在这个世界，一切正在现实中与人交互的东西，都会消失不见，可一旦人们停止和它们交互，就会显形。”
“听起来很奇怪，仿佛我们成了幽灵，”
格伦旋即摇了摇头，否决自己，
“不对，更确切的讲，是其他人成了幽灵。”
格伦想起一本叫《球状闪电》的书，里面的人物被球状闪电烧成灰后并没有死亡，相反，他们变成了量子幽灵，仍然能在这个世上存活，只不过一旦被观察，就会立刻坍塌，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现在反过来了，现实中的人，成为了他们眼中的量子幽灵，一旦被观察，连同身边交互的东西都会立刻消失。
“是啊，”
斯洛特感慨，
“所有人都与世隔绝，但是世界又时刻在我们身边变化，就仿佛自己仍然活在这个世上，却又死去已久。”
“我知道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格伦颔首，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仿佛自己仍握着缇薇娅的手腕，对她许下承诺。
奥蕾莉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格伦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学院街头还是昨天。
周围的雨淅淅沥沥，劳伦斯校长蹲在沥青路上，他闭上眼，手指捻过大地，细细的聆听周围。
“没错，是贝鲁格拉德守夜人，格伦和露易丝被关进去了。”劳伦斯很遗憾的说，“守夜人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贝鲁格拉德，但偶尔也会把手伸到更远的地方去。”
奥蕾莉亚担忧的看着劳伦斯：
“所以，格伦真的出不来了吗？”
“不，这个世界可以被破除，如果想要活着从里面出来，必须满足以下三个条件。”劳伦斯睁开了眼睛。
“怎么做？”奥蕾莉亚问。
“首先，格伦在这个世界里面不能死，一旦死了，即便他回到了现实，他也依然会随之死去，第二，当持有里世界超过一半以上的货币时，就可以成为里世界的皇帝，第三，也是最困难的一步，当成为皇帝后，就可以向里世界的神发起挑战，和他进行赌命，当神被赌死之后，皇帝就可以接替神的地位，成为守夜人的主人，这时候，皇帝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成为新的神，继续维持里世界的运转，第二种，则是向守夜人发令，让里世界消散，这样格伦就可以出来了。”
“和神进行赌命？”奥蕾莉亚语气微微颤抖，“校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
“还记得我来贝鲁格拉德的时间吗？”劳伦斯问。
“记得，十年前……等一下，十年前，九阶大魔导师——赫菲托斯.玛辛失踪的日子！”奥蕾莉亚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还在里面吗？”
“不，他已经死了。”劳伦斯的语气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这是他用命传递给我的消息。”
“死了一个九阶？”奥蕾莉亚有些不敢置信。
“在守夜人执掌的世界里，武力是没有用的，所有人都必须遵守他的规则，连神也不例外。”
“神……要遵守守夜人的规矩？”奥蕾莉亚有些没听懂，“这还是神吗？”
“他自称为神罢了，”
劳伦斯冷哼一声，
“你把守夜人当成是一件极其强大的武器就可以了，在里世界中，守夜人信奉绝对公平，绝不偏袒任何一方，对于主人来讲，它就是把双刃剑，只不过……”
劳伦斯叹了口气，
“说归说，在这数千年来，有不少皇帝向神发起过挑战，不过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罢了。”
“这……这样吗？”奥蕾莉亚有些失落，内心仿佛有一条冰冷的蛇爬过。
“倒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劳伦斯喃喃的说，
“不知道为何，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格伦被守夜人带走，是一个被谋划好的事件。”
“被谋划好的事件？”奥蕾莉亚惊呼一声。
“没错，太巧合了，整个事情发生的时间，正巧卡在我曙光节去首都，不在贝鲁格拉德的时间段，而且那个叫查尔斯的，那个他自己也说不准的预感也太巧了，要是他没有精确的找到格伦的所在地，格伦就会被杀死，也去不了里世界，太多太多的巧合了，这一切的巧合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冰山，你能看见的只是那浮在水面上的十分之一，剩下的真相全部都藏在了海平面下。”
“他们想要什么？”奥蕾莉亚问。
劳伦斯又叹息一声：
“不知道，也猜不到，算了，再怎么说，对方的目的应该和我是一样的，希望格伦能杀掉那位神，成为守夜人新的主人吧，祝他好运……”
劳伦斯站起身，目光凝视远方，由于搭载了克里夫和阿尔特曼的飞机已经坠毁，那条袭击飞机的瞬空龙也消失无影，那些漂浮在城市上空的飞艇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操作员握住方向舵，操控着飞艇正在缓缓地向城市外撤离，回到原本的位置。
斯洛特看着站在百货大楼的门口，他刚刚和格伦达成了交易，格伦跑去参加死亡游戏，自己在地下商城再歇口气，等那群飞艇离开了再说。
他眺望天空，那群的飞艇已经消失不见，他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领带，然后握着镶金手杖，缓缓的走在了大街上。
雨停了，路面全是积水，浩浩荡荡的奔流进下水道，空气弥漫着清新的泥土芬芳。
斯洛特哼着年代久远的小曲，在积水上走着踢踏步，水花飞溅，落在地上像一只只蝴蝶。
他很快穿过了几个街道，来到了贝鲁格拉德市中心的广场。
这里是守夜人的地盘，有进行食物、药品贸易的酒店，同时也是里世界居民进行下注的场所。
市中心区域的下注地点是证券交易所，用他们现代人的话来讲，炒股和赌博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散户的钱最终都会流向庄家。
他穿过玻璃旋转门，走在光线昏暗的通道上，一个拐角，周围忽然就亮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有刺眼的光照来。
斯洛特看着大厅内闪烁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格伦参加游戏的押注比，自言自语：
“嗯？赔率比为40:1，还算正常，……”
但下一秒，斯洛特忽然惊出一身冷汗，正常来讲，当新人参加游戏时，赔率会来到差不多35:1到40:1这个区间。
可问题是，格伦找自己借了钱的，大量的金洋币会押注在格伦获胜这一边，理论来说，赔率会被稀释到15:1甚至10:1，可现在的比例却依然在正常的范畴，这反而是最不寻常的点！
“格伦……你做了些什么？”斯洛特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