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比起天真的愣头青,一个心机的阴暗比或许更适合做同事。
泽比姑且算是接受了和西里斯的搭档关系。
泽比看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家伙:“既然锁定了坐标,我们何时动身?”
西里斯好似要故意恶心泽比:“急什么?亲爱的搭档——”
他突然倾身向前,凑到泽比耳畔低语:“难道不该先把你的屁股擦干净吗……”
话音刚落,
酒馆二楼突然传来酒桶滚落的闷响,三个渔夫打扮的男人顺着旋梯走下。
是八爪的三名探子,
为首壮汉的围巾下隐约露出章鱼触须刺青,右侧侏儒的钓竿缠着淬毒银线,中间的男人正在窥视他们唇形。
专业得不像普通帮众。
为首的壮汉目光看似不经意地环视四周,可脚步却是朝二人越来越近……
泽比搭在剑鞘上的食指骤然绷紧。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刚好检验一下新搭档的实力,泽比转头看向漫不经心的年轻法师。
西里斯沾着酒液在桌面画出扭曲法阵,声音带着嘲讽:
“看啊,你九点钟方向的疤脸正在拆解绞盘弩,怎么,你没注意到?”
泽比侧目,那人伪装成修补渔网的姿态,袖管里藏着的分明是能射穿铁板的破甲箭机括。
他假意擦拭剑柄:“直接杀出去?”
“粗鲁。”西里斯按住他手腕:
西里斯喝下最后一口蜜酒:“现在动手,你得赔老板娘三十枚金币修桌子。”
“传送需要七秒。”西里斯的法阵接近尾声,“别让血溅到阵眼。”
随着眼神会意,泽比踹翻邻桌的啤酒桶。
麦酒浇向八爪众人时,他抓起餐刀射向壮汉。
壮汉后仰闪避的刹那,西里斯拽住他后领:“别尿裤子了!”
先是一道耀眼的白……
泽比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闻到腐肉与铁锈味取代了酒馆的鱼腥,耳边炸开成千上万只老鼠的尖叫。
当他踉跄落地时,靴子已陷进半指厚的烂泥里。
“节约了三十金币。”西里斯弹落法袍上的灰尘:
“欢迎光临龙骸港的下水道,别名八爪的后花园。”
这就是地下城主的大本营?
简单的打量后,泽比的脸上写满了嫌弃。
拱顶布满不知名黏菌,石壁爬满苔藓。
污水渠漂着朽木箱与可疑骨块,变异老鼠群红眼如暗潮涌动。
腐臭的霉味里混着铁锈腥气,每隔百步就有坍塌的旧闸门。
暗流在脚下呜咽,带着居民的排泄物滚滚向前。
这“八爪”的排面未免有点拉胯。
“你怎么知道我被跟踪?”泽比踩碎一只拳头大的变异蟑螂。
“从你拒绝那个服务业的女士开始。”
西里斯点亮法术光球,照亮墙壁密密麻麻的抓痕:“你真以为自己魅力大到让八爪首领的情妇投怀送抱?”
污水突然翻涌。
一具缠满水草的女尸漂过,尸体上少了一只手,泽比认出这是昨夜的女人。
看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失去用处的“七爪”只有死路一条。
“你对八爪很熟?连人家老窝都知道。”泽比忍不住好奇地询问。
“当然,我来到港口第一天就搜集好了情报,不止这些下水道的蛆虫,整座龙骸港我都了如指掌。”
西里斯的声音止不住地上扬,莫名的优越感充斥着这个家伙的全身:
“我对‘锈锚’当铺的瘸腿老板用了点小手段,那老头年轻时是八爪的会计。”
不想再搭理这个家伙,泽比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当靴子陷进下水道的污水淤泥时,靴筒边缘立刻泛起腐蚀的白沫。
泽比踢开拦路的半截骸骨,骨块撞上石壁发出空响:
那是个锈蚀的捕兽夹,齿缝里还卡着已经腐烂的碎肉。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泽比继续向前,而西里斯看向骸骨的眼神带着藐视。
这些普通人对他而言或许与猪狗无异。
泽比扫开垂挂的腐烂缆绳,断裂处露出被啮齿类动物啃噬的齿痕。
只是这个齿痕大得不自然。
污水渠忽然漂来整张发霉的渔网,缠着数十个空酒瓶与半截八爪旗帜。
当泽比用剑尖挑起渔网时,三具缠着锁链的骷髅突然从网中浮起,颈骨都刻着章鱼刺青。
“他们的叛逃者处理中心?”泽比把渔网重新抛回污水之中。
“别看他们藏在下水道里,在下水道这群家伙就是唯一的统治者,城主来了也不好使。”
西里斯突然停步,光球映出前方岔路口堆积如山的骸骨。
话音刚落,窸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污水表面开始震颤,成千上万道涟漪在昏暗中交错成诡异的网。
西里斯迅速熄灭光球,但已经迟了。
所有声响骤然静止。
成千上万双猩红眼珠在黑暗中亮起。
每个管道缺口、每块浮木后方都挤满毛发油亮的黑毛巨鼠,猩红眼珠齐刷刷转向他们的方位。
甚至连污水里漂浮的死鼠都翻过身,腐烂半边的头颅直勾勾盯着活人。
“恶心又麻烦的生物。”西里斯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整座下水道只剩下水珠滴落声。
滴答——
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一般,鼠群同步抬起前爪,同时咧开淌着黑涎的嘴。
粘稠黑暗里亮起新的光点:
这次是暗紫色,在鼠群后方聚成巨大的瞳孔轮廓。
这对暗紫色瞳孔的主人是一只巨鼠。
吱——
随着巨鼠的咆哮,鼠群如被无形刀刃劈开的黑潮,齐刷刷向两侧退避。
巨鼠碾碎骸骨堆显露真容时,西里斯和泽比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那生物足有家猪般大小,溃烂的皮毛下是裸露的肉色皮肤,脊椎处凸起的肉瘤正脉动紫光。
最骇人的是头颅——本该是鼠类头骨的位置,却嵌着半颗类人的腐烂颅骨,眼眶中发着紫色的光芒。
地精们被控制时瞳孔也是这种颜色。
泽比额头渗出冷汗:那位‘主人’真是阴魂不散。
下一幕更是让他毛骨悚然:
巨鼠腐烂的眼皮下竟翻出完整的人类瞳孔。
眼珠紫光暴涨的刹那,所有静止的老鼠突然人立而起。
它们用完全同步的频率磨牙,声波震得拱顶菌斑如暴雨般坠落。
又是一阵紫光。
鼠群动了,不是杂乱无章的扑咬,而是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