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送上门

他指了指殿角。

“地上有拖痕，是硬物摩擦留下的……而且很新，最多不超过一炷香前。”

我心中猛然一惊，赶紧后退半步，藏入就近一根盘龙石柱之后，冲九九打了个眼色。

她会意，迅速隐匿气息，银光微敛，整个人几乎与周围的灵压同频。

我们彼此对望一眼，空气仿佛冻结。

而就在下一息，主殿之外，传来一连串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

“沙——沙沙——”

是一队人。

人数不少，脚步很整齐，但明显带着警觉。

紧接着，一排黑影鱼贯而入。

他们都穿着黑色战袍，袖口绣有奇怪纹路，面罩半覆，仅露出眼睛。

但他们身上散发的不是灵修的气，而是……一种被扭曲过的、带着压迫感的死气。

像是曾死过一次，又被什么东西强行唤回。

我屏息凝神，目光从石柱后绕出一点。

领头那人，身形高大，站定在龙骨前，仰头望着祭台中央的龙珠，神情凝固了几息。

然后缓缓摘下了面罩。

“莫言……”我心头一跳。

那张脸，我太熟悉了。

是天师府的莫言师兄。

几个月前，他随巡天使团前往北岭查探蛇骨异动，之后音讯全无，众人皆认为他已葬身于混乱之地。

可如今，他却站在这龙墓中，而且活得好好的。

“不对。”陆玉清低声咬牙，语气中带着一丝骇然，“他眼睛的颜色……不是原来的。”

我也看到了。

莫言的双瞳此刻泛着诡异的紫光，那不是人类该有的颜色，更像是……某种蛊惑之下的残渣，腐败、妖异、甚至带着蛊虫蠕动的气息。

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目光径直扫向我们藏身之处。

我们屏息不动。

但这时候——

“莫言哥！？”

九九惊呼出声，声音在空旷宫殿中骤然炸响！

陆玉清面色一变：“傻丫头，藏不住了！”

莫言的嘴角，缓缓浮起一抹诡笑。

那笑容像是面皮在被人从里往外扯。

他一步踏出，黑袍无风自动，眼神冷得像冰窖：“我正想去找你们。”

“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省了我一番功夫。”

说着，他抬起右手，缓缓从袖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矿石，通体漆黑，无光，却在其核心，透出一缕若隐若现的紫芒，如血脉跳动。

“那是……冥晶？”我脱口而出。

赵磊曾在《天断记》边缘提到过。

冥晶，是一种源自地心深渊的晶核结晶，据说只在暗夜族被灭时所遗。

它有一个恐怖的能力——唤醒龙骨死意，强行操控其残魂！

“你怎么会有那玩意？”我忍不住怒喝。

莫言不答，只是轻轻将冥晶举起——

顿时！

那具原本盘卧于高台之上的庞然龙骨猛地震颤！

咒链齐响，铁锁怒颤！

原本平静如死水的残骨，如被雷击一般，一寸寸苏醒！

骨节间泛出淡紫色符光，龙头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眶中，浮现出两团暗紫火焰！

“它要动了！”陆玉清大喝，猛地冲上前，长剑斩向莫言！

可莫言身边的黑衣人立即拦住，数人持兵刃跃起，霎时间殿内爆发激斗！

我拉住九九往祭坛方向退去。

龙骨身上的锁链一条条崩断，空气中弥漫出一股仿佛来自地底深渊的腥腐之气。

“那是龙尸瘴！别吸进去！”我大吼，将护灵符挡在面前！

九九此刻脸色苍白，灵珠剧烈颤动，她嘴唇紧咬，银光却在一点点渗出皮肤。

“它……它在挣扎。”她低声说，“它不想醒。”

“但冥晶在逼它。”

就在这时，龙骨彻底咆哮！

高台剧烈震动，一声比之前更恐怖的龙吟响彻整座宫殿！

冥晶光芒冲天！

那具骨龙扑地而起，狂风席卷，整个宫殿几乎要被掀翻！

莫言冷笑，一手指我们，一手执冥晶：“上！杀了他们！”

骨龙腾空，张口就是一声怒啸！

爪影如刃，扑向我与九九！

骨龙扑来，带着冲天死气，像是一块亘古封印被生生撕裂！

我几乎是凭本能侧身闪避，龙爪带起的罡风擦着我肩膀而过，将地面石板瞬间撕裂出一道尺宽深沟。

碎石四溅，火星四射，九九被震得倒退两步，手中灵珠猛然发光，银芒如海浪般冲起！

一道圆形屏障在她身前瞬间展开，如银镜悬空，挡住了龙爪第二次轰击！

“撑不住太久！”九九咬牙，额头渗出冷汗。

“它的灵识……太乱了！”

那龙骨，如山般盘踞在空中，血肉未复，却散发出比蛇颅山之龙更为古老的威压。

森森白骨，在冥晶的催动下不断咯咯作响，犹如远古战鼓。

每一寸骨节都闪烁着淡紫的死气，尤其在龙首眉心，有一缕极细的符光，如同心脉残念，在挣扎，在咆哮。

“这不是复苏，是……亵渎！”陆玉清低吼一声，猛地跃起，长剑斜劈而下！

“斩骨印！”

银芒如瀑，从空中猛然落下，斩在龙骨前爪！

“砰！”

火星炸裂！

那一击竟未能破甲，反倒是陆玉清被反震而退，落地连滑三步，嘴角溢出血丝。

“它已经不是简单的尸骸。”我低声道，“那冥晶在强行唤醒它的意志。”

莫言站在龙骨之后，面无表情。

他抬起右手，冥晶高举，黑气翻涌，犹如蛇蛹般缠绕他的手臂，甚至在他颈侧浮现出淡淡鳞纹。

那不是普通灵修该有的东西。

“他……不是纯人族了。”我喃喃。

“你说什么？”九九喘着气。

我眼神一沉，低声回答：“他的冥晶……和陈瞎子体内那道黑气是一种源头。”

“都是暗夜族的投影物。”

“我怀疑……他已被种印，或半附体。”

九九瞳孔一缩，强撑着屏障，几欲开口，却被骨龙咆哮声掩盖！

那冥晶上方的紫芒陡然炸开，骨龙狂吼，身形再动！

“快退！”陆玉清怒喝，护在我们前方。

我却没退。

趁着激战之际，我绕过另一侧石柱，悄然朝祭坛方向摸去。

那颗悬浮于高台之上的龙珠，依旧在微微颤动，青金色光辉似在流转，仿佛也被这场乱局惊醒。

我一步一步逼近，越靠近它，心跳便越剧烈，仿佛有某种声音在召唤我：

“靠近我……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