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威斯康星

我说道:“马拉松?那不是起源希腊的长跑运动么?”

史蒂夫说道:“没错,和那长跑运动同名,这个州在美国北部,紧邻五大湖区,西北濒苏必利尔湖,东临密歇根湖,首府麦迪逊。威斯康星州的名称来自印第安语,有草地的意思,也有说是奥吉布瓦语,代表红石之地。”

我背着他往前走,四周的环境挺整洁,但有一种说不出的破败感,铁皮邮筒倒在砖缝间,一些青苔从写着US MAIL的凹槽里钻出。

我踩着松动的路面砖块,黄铜路灯柱上还残留着禁酒令时期的告示,被雨水泡涨的纸角隐约能辨出Volstead Act的字样。

史蒂夫伸出菌丝,扫过五金店橱窗,震得马具铜铃叮当响,我知道他是在检测异常。

“看那台轿车,那是斯蒂庞克么。”我用枪管指了指街角停着的汽车,那车架上已经锈迹斑斑。

史蒂夫说道:“没错,带我过去,我来检查一下。”

我俩到了汽车前,放下史蒂夫,他用手撑地,瞪着俩大泡眼围着汽车检视了一遍,之后说道:“前轮挡泥板是1928年款,但轮胎花纹是俄亥俄橡胶公司1931年才启用的菱形纹。”

我说道:“你这海军特工还对汽车商品这么了解?”

史蒂夫说道:“我们海军卓越而不高傲,特殊部门要学习很多知识,海外的事都调查的很详细,对于本土产品当然更要了解,不过三十年代以后的事我就一无所知了。”

我说道:“这空间的的时间节点应该就是你生活的年代,这没什么好看的,咱们接着走吧。”

我背着史蒂夫继续前行,我在一个店铺前停了下来,推门而入,是一个五金电器店,店里还是空无一人,史蒂夫看了一番,说道:“可以大概了解具体时间了,这个空间的时间线在1932年。”他示意我看杂货店门廊,缓缓说:“注意那台收音机,就是杉木门框旁那台。”

我眯眼说道:“这个我认识,飞歌牌收音机,我在博物馆见过,军统高管才能有的物件。”

史蒂夫跳下了我的背,他说道:“本该是矿石检波器的位置却装着真空管,也就是1927年的原型机配30年代出厂的元件,这是改装款,真空管上的生产日期是1932。”

我抹开蒙灰的音量旋钮,黄铜刻度盘闪着不合时宜的亮光,但接收不到任何信号,只有一些杂音。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钟声,我背起史蒂夫冲出了店,四下探查远眺,见小镇北侧的教堂尖顶上的钟还在发出轰鸣。

我说道:“这洋和尚还敲钟呢?咱们要不要去那教堂看看?”

史蒂夫说道:“安娜分几次驱魔,都没有什么成效,去教堂看看也好,那里说不定有线索,比如牧师什么的。”

走到小镇北部,教堂木门在我们靠近时突然吱呀作响,门轴转动的摩擦声有点像是垂死者的喉音。

但这大门并没有完全打开,我笑道:“我还以为你们美帝国主义的教堂门是全自动的,闹了半天是半自动这还卡壳了。”

史蒂夫说道:“兄弟别开玩笑,这根本不是美国,别忘了咱们是在第五个门里。”他说着话在我背后用力,菌丝缠住门把手猛地后拽,陈腐的松木气息混着霉味扑面而来,二十排橡木长椅上摊着翻开的《圣经》,烛台积灰却不见蜡泪,仿佛礼拜进行到一半,所有信徒人间蒸发。

我端好步枪,压低枪口前行,步枪中还有三十发子弹,这也是我最后的弹药。

青石地砖上有异常,那是五道平行拖痕,每道间隔正好是成年人肩宽,拖痕尽头的告解室布帘无风自动,露出后面半掩的铸铁火炉,炉膛里堆着未燃尽的玉米芯,灰烬里插着半截银十字架。

史蒂夫说道:“去唱诗班的钢琴那里,我看有个乐谱,不知有没有线索。”

我背着他走进钢琴,他伸长菌丝刺向乐谱架,泛黄的《奇异恩典》乐谱在触碰瞬间化为纸灰,他赶紧抖了一下菌丝,卷起尚未飘落的碎片,露出背面用血写的炼金术符号,史蒂夫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些符号和迪伊之书差不多,后面有个楼梯,咱们上去看看吧。”他指向管风琴后方褪色的红绒布帘,后面露出生锈的螺旋楼梯。

我说道:“等会再上,咱俩先对对情报。”

史蒂夫说道:“什么情报?”

我说道:“你不是说有个中国术士也参与了你们的驱魔行动么?很不巧,我认识那个人,木半生是他的化名,真名是林南星,木为林半,生在日下,取的是自己名字的一部分。”

史蒂夫说道:“那个中国术士挺有本事,根据我们参与这个案子的同事说,安娜见了这个人情绪就会很稳定,他是驱魔高手吗?”

我摇头道:“驱魔?他自己就是大魔头,民国四奇之一,你们那恶灵在他眼里可能还不如土鸡瓦狗,他不在安娜身上下什么咒就不错了,何谈驱魔。”

史蒂夫说道:“原来是个骗子?那我们要找民国政府去作外交照会。”

我说道:“您别找乐了,还民国政府?国民党反动派早垮台了,现在是1988,不是1933,我们新中国49年就成立了。”

史蒂夫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三十年代之后的事情,不谈政治,也不论那魔头下了什么咒语,这里的形成和真实的事件还是有区别的,这个空间是基于亚历山大记忆中的资料成型,咱们还是上楼看看吧。”

我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我背着史蒂夫踏上螺旋楼梯时,铁质台阶发出类似错位的吱嘎声,刚迈步走了几节台阶,阶梯突然小范围塌陷,我的鞋卡进了缝隙,拔出来时带出几片发黑的玉米皮,和楼下火炉里未燃尽的那些差不多。

我看着这些物件说道:“不对劲。”接着用匕首尖挑起玉米皮,让史蒂夫观瞧,史蒂夫说道:“这些颗粒还有油性……”话还没说完,我们被头顶突然坠落的油脂打断,褐黄色黏液在我肩头拉出蛛丝状的细线,史蒂夫的菌丝瞬间刺进墙缝,借力拽着我侧身避开第二波油脂雨。

我俩几乎同时抬头,眼前的一幕让我瞳孔收缩,我瞬间明白,大堂内平行拖痕的源头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