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底祭坛的秘辛

红衣女子的赤足点在青铜锁链上,那些啃噬锁链的人面鱼身像纷纷崩解成齑粉。她发间青玉簪迸发的幽光,将海底照得如同白昼。云奇看到自己映在礁石上的影子——竟是个头戴帝冠、身披星辰的身影。

“你认错人了。“云奇按住剧痛的太阳穴,九道枷锁在体内铮鸣作响,“我是东渔村的阿奇......“

“阿奇?“女子轻笑,腕间金铃荡开圈圈涟漪。那些涟漪触及云奇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浩瀚星图——自己的命星竟被九条锁链缠绕,每条锁链尽头都连着具帝尸!

“三万年前你自封记忆轮回转世,不正是为了避开天道窥视?“女子指尖挑起云奇下巴,朱砂色的指甲在他喉结处划出血线,“如今弑仙剑灵已醒,该去归墟取回混沌骨了。“

血珠坠入海底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静止。云奇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九道,每道影子都握着不同形态的弑仙剑。最左侧的影子突然开口:“别信这妖女!她体内有魔尊种下的情蛊!“

红衣女子脸色骤变,袖中飞出十二根透骨钉:“聒噪!“

透骨钉穿透虚影的瞬间,云奇掌心玉葫芦刺青突然爆发青光。海底祭坛轰然崩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归墟漩涡。漩涡中升起具水晶棺椁,棺中沉睡的男子竟与云奇九分相似!

“你果然把混沌骨藏在......“女子话音未落,海面突然降下九道紫霄神雷。雷光中浮现出天帝法相,但这次他手中托着的不是造化玉碟,而是半朵枯萎的混沌青莲。

云奇本能地扑向水晶棺,却在触及棺椁时被时空乱流吞噬。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三重声音在争吵:

“轮回盘已偏移三度!“

“必须在他觉醒前......“

“帝尊当年留下的后手......“

(翌日)

云奇在晒渔网的木架下惊醒,晨露浸透粗麻短褐。昨夜种种似真似幻,唯有左手掌心多出道剑痕。不远处传来女童的尖叫,他冲过去时,看见羊角辫丫头抱着个陶罐瑟瑟发抖。

罐中浸泡着数十颗琉璃珠,每颗珠子里都封存着村民的眼球。更诡异的是,那些眼球瞳孔都变成了鱼类的竖瞳!

“白鸥姐姐说...说要把这个交给阿奇哥...“女童突然口吐苍老男声,从怀中掏出枚青铜钥匙,“子时三刻,船头石下的东西该见光了......“

咸涩的海风卷着灰白色泡沫,在礁石缝隙间奏出呜咽般的鸣响。云奇被左掌心突如其来的灼痛惊醒,发现潮水不知何时已漫到腰际。晨曦穿透云层的瞬间,玉葫芦刺青突然泛起幽光,将附着在皮肤上的盐粒灼成淡紫色雾气。

“这是...“他本能地缩手,却见那些雾气凝成细小的金色游鱼。数百尾光鱼逆着潮水游向岸边,在浅滩处聚成模糊的人形轮廓——分明是昨夜主持祭祀的神婆模样!

云奇踉跄着退后几步,脚下珊瑚碎屑发出清脆爆裂声。那些金鱼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朝他叩首。浪花拍岸的轰鸣中,竟夹杂着无数细碎的祈愿声:

“求龙王爷赐今年鱼获丰足...“

“信女愿减寿十年换孙儿病愈...“

“东海第七岛礁往西三十里,有沉船宝货献与尊神...“

随着祈愿声愈发清晰,云奇看见自己左手正在虚化。玉葫芦刺青的藤蔓纹路延伸至小臂,每条分支都对应着某道虔诚的愿力。最粗壮的那根金线,赫然连接着三里外龙王庙的青铜鼎。

“香火有毒...“云奇猛然想起前世某位佛陀的警示。他咬牙扯下块海藻缠住左臂,却见藻叶瞬间碳化成灰。那些金色愿力竟顺着毛孔渗入经脉,在丹田处凝成莲子大小的光核。

潮水突然反常退去,露出布满藤壶的礁岩。云奇发现退潮后的沙滩上,密密麻麻嵌着刻字的贝壳。最近那枚血红色砗磲上,歪斜刻着“阿奇永镇东海“六个古篆。

指尖触及贝壳的刹那,识海掀起惊涛骇浪——

三百戴孝村民跪在暴雨中的画面清晰浮现。他们脚踝都拴着浸油草绳,火把映照下的面孔泛着诡异青灰色。人群中央的青铜棺椁刻满镇龙纹,棺内躺着的少年竟与自己此刻容貌别无二致!

“甲子年五月十七,献龙种于归墟。“神婆沙哑的祝祷声穿透时空,“以血肉饲海眼,换东渔六十年太平...“

画面突然扭曲,云奇看见棺中少年眼皮颤动。那些拴住村民的草绳突然自燃,火苗蹿上天灵盖却无人惨叫。三百道魂魄化作青烟钻入棺椁,少年胸口逐渐浮现玉葫芦胎记!

“原来这胎记是...“云奇按住狂跳的太阳穴,眼前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前世被雷劫劈散的元神,竟有一缕藏在这具肉身之中。而玉葫芦刺青,正是弑仙剑鞘所化的混沌灵宝!

潮水回涌的轰鸣将他拉回现实。云奇惊觉自己正跪在及膝深的海水中,面前漂浮着具缠满海藻的腐尸。腐尸右手戴着熟悉的九转玲珑佩,腕部刺青是太白星君的独门印记。

“这是...三日前的我?“云奇瞳孔骤缩。腐尸突然睁眼,黑洞洞的眼窝里游出两条荧光海蛇:“快逃...整个东渔都是祭坛...“

玉葫芦刺青在此刻爆发强光。那些被吸收的香火愿力突然沸腾,在经脉中凝成三百金色细针,精准刺向体内九道枷锁。云奇痛得仰天嘶吼,吼声竟引动海底传来龙吟般的共鸣。

“阿奇!你被海鬼附身了?“老船头的厉喝从高处传来。云奇抬头望去,老渔夫站在礁崖边,手中鱼叉正对准自己心口。晨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在地上投出的影子却是三头六臂的妖魔形态。

鱼叉破空而至的瞬间,玉葫芦自动护主。云奇左臂不受控地抬起,掌心喷出由香火愿力凝聚的金色罗网。鱼叉触及罗网的刹那,精铁打造的尖头竟如春雪消融。

“妖术!“老船头惊恐后退,脚下礁石突然崩裂。云奇清晰看见裂缝中渗出黑色黏液,那些黏液遇空气即化作拇指大小的甲虫,背甲上全是他前世见过的魔族图腾!

虫群振翅的嗡鸣声中,玉葫芦刺青传来灼热警告。云奇本能地扑向最近岩洞,身后传来甲虫啃噬礁石的咔嚓声。洞壁湿滑的苔藓触及皮肤时,突然浮现出荧光脉络——分明是缩小版的周天星斗阵!

“这不是天然岩洞...“云奇指尖抚过阵纹,前世记忆突然解封部分。三万年前他奉天帝之命剿灭的巫族余孽,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天然地貌布置困龙阵。

洞外传来诡异的童谣声。羊角辫女童赤足站在浅滩,怀中抱着个湿漉漉的陶罐:“白鸥姐姐说,阿奇哥该喝药了...“她揭开罐封,浓烈腥气中浮起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玉葫芦刺青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剧痛让云奇单膝跪地。女童咯咯笑着逼近,瞳孔分裂成鱼类的晶状体:“喝下龙心酒,就能想起怎么当祭品啦...“

千钧一发之际,洞顶垂下的藤蔓突然活化。带着倒刺的枝条洞穿女童胸口,流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漆黑如墨的粘稠液体。云奇看见液体中沉浮着无数细小人脸,每张脸都在重复着“甲子祭“的口型。

“这是...万魂蛊?“前世记忆再度闪现。云奇咬破舌尖,精血混合香火愿力在空中画出血符。符成刹那,整座岩洞的星斗阵逆向运转,将女童体内的黑液蒸发成青烟。

玉葫芦刺青在此刻完成蜕变。那些吸收的香火愿力终于冲破“木“字枷锁,云奇顿觉五感通明。他听见十里外龙王庙的铜铃轻响,嗅到三十里外沉船中的青铜锈味,更看见海底万丈之下蠕动的巨型海蚌——蚌壳缝隙间卡着的,正是弑仙剑的剑穗!

红衣女子的指尖触及云奇眉心的刹那,归墟海水突然凝成千万面水镜。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时空的影像,云奇在其中某块碎片里,瞥见自己身披银甲立于斩龙台上的场景。

那日天罚台罡风如刀,被锁链贯穿琵琶骨的红衣女子昂首冷笑。她腕间金铃已碎,琥珀色瞳孔倒映着云奇高举的弑仙剑:“好个天庭忠犬!可还记得昆仑墟下的...“

记忆突然中断。现实中的红衣女子浑身颤抖,发间青玉簪迸发刺目强光。云奇被掀翻在祭坛基座,后脑撞上青铜铭文时,那些蚀刻的太古文字突然活过来,如蝌蚪般钻入他的太阳穴。

“碧波...元君?“云奇脱口而出的称谓,令女子周身红裳寸寸碎裂。裸露的肌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印,每个符文中都囚禁着个嘶吼的怨灵。

“三万年了...“女子嗓音忽变,时而清脆如少女,时而沙哑如老妪,“你竟还记得这个被天庭抹去的名号!“

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碗口大的疤痕泛着黑气。云奇瞳孔骤缩——那伤痕的轮廓,分明与弑仙剑尖完全吻合!

“当年你斩断我仙骨时,可曾想过因果轮回?“女子指尖插入伤口,拽出条缠绕黑雾的锁链,“你可知这蚀心链的另一端...“

锁链突然绷直,海底祭坛轰然崩塌。云奇在坠落中看见,锁链尽头竟拴着具万丈长的青龙尸骸。那龙首独角断裂处,插着半截熟悉的剑刃——正是弑仙剑缺失的剑锋!

“原来是你盗走了剑锋!“云奇在激流中稳住身形,玉葫芦刺青绽放青光。归墟漩涡深处传来龙吟,青龙尸骸的眼眶中亮起幽蓝鬼火。

红衣女子踏浪而来,足下盛开血色红莲:“盗?这剑锋本就是我的龙角所化!“她挥手招来半截剑锋,断裂处竟与云奇手中的弑仙剑完美契合,“当年你为铸剑屠我全族时,可听过龙族的哀嚎?“

剑锋相撞的刹那,时空乱流席卷海底。云奇被抛入记忆洪流,终于看清三万年前的真相:

昆仑墟深处,碧波元君以龙血浇灌剑胚。十万龙族盘踞的归墟海眼,被弑仙剑吸尽灵气。剑成之日,天帝降诏以“私通魔族“罪名剿灭龙族,而执行者正是云奇的前世——苍溟神将!

“现在明白了?“碧波元君的声音在识海回荡,“你我都是天帝棋局中的弃子!“她突然将半截剑锋刺入自己心口,黑血顺着剑纹流入弑仙剑,“就用这沾染龙族怨血的剑锋,斩断因果轮回吧!“

弑仙剑突然暴走,剑柄月轮血印与青龙尸骸产生共鸣。云奇看见自己的影子分裂成九道,其中三道竟生出龙角龙尾。玉葫芦刺青在此刻发威,将暴走的龙怨之气尽数吸收,却在表面裂开细如发丝的纹路。

“快住手!“云奇抓住碧波元君手腕,“剑锋在吞噬你的龙魂!“

女子却癫狂大笑,眼角沁出血泪:“太迟了!自你轮回转世那刻,这个杀局就已启动...“她突然将云奇推入青龙尸骸的口中,“去归墟最深处看看吧!看看天帝究竟在隐瞒什么!“

龙齿闭合的刹那,云奇看见碧波元君化作漫天红莲。那些花瓣落入归墟漩涡,竟滋养出无数半龙半魔的怪物。玉葫芦刺青传来椎心刺痛,表面裂纹中渗出漆黑如墨的液体——正是被净化的龙怨之血!

月光如霜,洒在东渔村歪斜的茅草屋顶上。云奇蜷缩在废弃的龙王庙里,指尖摩挲着梁柱上斑驳的潮汐图。玉葫芦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将那些看似凌乱的刻痕重新排列组合。

“艮位退三,巽宫进五...“云奇无意识地呢喃着,突然发现这些潮汐标记竟对应着周天星斗的运行轨迹。当他把最后一道刻痕转向月影方位时,整根梁柱突然浮现出血色密文——正是巫族祭祀用的殄文!

“甲子血祭,以七窍玲珑心为引,可唤龙母解海禁...“云奇念出密文时,房梁上的蛛网突然燃起幽蓝火焰。那些火焰凝成个佝偻老者的虚影,正是三日前出海未归的老渔夫陈伯。

“阿奇快逃...“虚影的声音带着海水回响,“村里孩童都是...“

话音未落,庙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云奇闪身藏到神像后,看见羊角辫女童踮脚溜进来。她怀中抱着个陶罐,罐口用海藻封着,却止不住渗出暗绿色黏液。

“白鸥姐姐说,该喂药了。“女童对着神像喃喃自语,突然将陶罐砸向地面。黏液中窜出数十条透明蠕虫,每条虫体内都包裹着微型人偶——那些人偶的面容,赫然是村里失踪的渔民!

蠕虫触碰到月光立即膨胀,化作拇指大小的水母状生物。它们悬浮在空中,伞盖下伸出细长触须,开始在地面绘制诡异的阵法。云奇发现阵法纹路与潮汐图上的殄文完全对应,而阵眼位置正是自己藏身的神像!

玉葫芦刺青突然发烫,云奇怀中的半片青铜鳞发出共鸣。他想起昨日老船头塞给他腌鱼时,指甲在自己掌心划过的灼痛——那分明是巫族传递密信的“烙魂术“!

掏出发烫的青铜鳞,云奇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鳞片上。鳞片表面立刻浮现立体投影:三百村民被铁链锁在海底洞穴,每个人胸口都寄生着发光水母。洞穴中央的祭坛上,羊角辫女童正在啃食一具尸体——那尸体竟长着与云奇相同的面孔!

“这是...未来的画面?“云奇冷汗浸透后背。此时阵图已成,悬浮的水母突然齐声尖啸。声波震得梁柱上的殄文渗出黑血,那些血液在空中凝成个倒五芒星。

女童突然转头看向神像,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阿奇哥,该还债了。“她张开嘴,口腔里布满螺旋状利齿,“三日前你被捞上岸时,就该成为龙母的容器...“

云奇从神像后跃出,玉葫芦刺青迸发青光。那些悬浮的水母突然调转方向,触须如利箭射来。他挥臂格挡,却被触须缠住手腕,顿时感到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危急时刻,怀中的青铜鳞突然炸裂。碎片嵌入女童额头,她发出非人的惨叫。寄生在体内的水母被迫现形,竟是条巴掌大的双头海蛇!

“这是...蜃龙幼体!“前世记忆突然觉醒。云奇并指如剑,指尖燃起焚天紫火。火焰触及海蛇的刹那,整座龙王庙的地面浮现出巨大阵图——正是三万年前他亲手布下的“困龙阵“!

女童躯体突然膨胀,皮肤下浮现龙鳞纹路。她背后的虚空裂开道缝隙,传出苍老的龙吟:“时辰已到,该收网了...“

海底祭坛的青铜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红衣女子赤足点在锁链交汇处,足踝金铃荡开的涟漪竟将海水割裂成无数镜面。云奇在破碎的镜面中看见无数个自己——有身披金甲手持弑仙剑的天将,有在混沌中垂钓星河的蓑衣老翁,还有位眉心点着朱砂、正在教孩童辨识草药的白衣修士。

“碧波...元君?“云奇脱口而出的称谓让女子足尖微颤。某块镜面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他脸颊划出血痕,血液触及海水的刹那,竟在两人之间凝成朵血色莲花。

女子倏然逼近,发间青玉簪迸发的幽光映亮她颈间伤痕——那是道缠绕着魔气的剑伤,与弑仙剑的月轮缺口完美契合。“帝君果然没忘。“她指尖抚过云奇染血的面颊,朱砂色的指甲突然暴涨三寸,刺入他太阳穴,“那可否记得,当年在归墟寒潭...“

剧痛中记忆如潮涌来。三万年前的归墟深处,云奇奉命剿灭巫族余孽时,曾撞见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碧波元君。寒潭倒映着双月异象,她怀中护着个眉心生有魔纹的幼童,弑仙剑悬在二者头顶颤动不止。

“他们只是想要活命!“彼时的碧波元君嘶声哭喊,腕间金铃随动作碎落潭底。云奇看见她背后浮现的功德金轮——那是救过十万生灵才会凝聚的至宝,此刻却因私纵魔族而布满裂痕。

记忆画面突然扭曲,现世的海水变得粘稠如血。红衣女子突然掐住云奇咽喉,眼中魔气大盛:“你可知那孩子后来如何?“她广袖翻卷间,海底浮现出巍峨魔宫,王座上的青年帝王竟与当年幼童容貌重叠!

云奇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玉葫芦刺青却在此刻迸发青光。那些青光凝成三百六十枚道篆,正是碧波元君当年碎裂的功德金轮碎片。女子如遭雷击般松手后退,魔气笼罩的面容忽明忽暗,最终定格成眼角垂泪的悲戚模样。

“情蛊...“她颤抖着扯开衣襟,心口处盘踞着八爪鱼状的漆黑咒印,“魔尊给我种下的万劫情蛊,每逢双月就会...“

话未说完,海底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钟鸣。十二尊人面鱼身像齐齐转向西方,獠牙间垂落的涎水化作血色符文。云奇看见符文组成的正是“弑仙“二字,与三日前瑶池血案现场的刻痕如出一辙。

“他们来了!“碧波元君突然将云奇推入玉棺,棺盖闭合的刹那,他透过水晶看见惊悚画面——无数具身披天庭制式铠甲的尸体正从海沟爬出,每个“天兵“的胸腔都寄生着荧光水母,而那些水母的触须末端赫然是缩小版的弑仙剑!

玉棺内部刻满太古铭文,云奇的血液激活了某个传送阵。在空间扭曲的眩晕中,他听见碧波元君最后的传音:“去归墟找垂钓的老叟,他留着你的...“

传送完成的刹那,云奇在玉棺内壁发现数行小字。那是用弑仙剑尖刻下的潦草字迹,墨迹中混着淡金血渍:

“甲子年惊蛰,碧波以身为饵诱魔尊入瓮,然情蛊反噬。弑仙剑第九重封印需情劫血泪为引,吾宁永堕轮回亦不伤她分毫——云奇绝笔。“

当第一缕紫火从喉间喷涌而出时,云奇看见自己映在礁石上的影子分裂成九道。每道影子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火焰,最左侧那道纯白火焰的影子突然开口:“快切断灵脉!那火连着天帝的...“

灼烧感突然从丹田炸开,云奇踉跄着撞向岩壁。粗糙的礁石表面在紫火中融化成琉璃状,映照出某个被遗忘的场景——三万年前的瑶池夜宴,天帝手持青铜灯盏向他敬酒,灯芯跃动的正是同源紫火!

记忆如倒放的走马灯飞速回溯。云奇看见自己还是天将时,曾在北冥极地收取过一簇混沌火种。那火种被封印在弑仙剑柄的月轮中,直到仙魔大战时...

“呃啊!“又一道紫火不受控地喷出,将扑来的尸傀烧成灰烬。灰烬中浮现出扭曲的面孔,竟是三日前瑶池血案的十二金仙模样!他们张合的嘴型传递着无声警告,云奇突然明悟——这些紫火中掺杂着被害者的怨念。

玉葫芦刺青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剧痛让云奇恢复片刻清明。他内视丹田,发现紫火本源竟连着条透明灵脉,灵脉另一端消失在虚空之中。顺着灵脉的感应望去,虚空彼端赫然是端坐凌霄殿的天帝,他手中的青铜灯正在疯狂抽取紫火之力!

“原来你早在我元神中种下火种...“云奇咬牙捏碎怀中的避水珠,蕴含东海灵气的碎片在掌心划出血阵。以血为媒,他在胸前画出逆转阴阳的殄文,紫火突然调转方向顺着灵脉反噬而去。

虚空传来天帝的闷哼,灵脉应声而断。失控的紫火在云奇体内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九道枷锁竟被熔穿三道!他七窍喷出烈焰,视野变成赤红一片,恍惚间看到某座燃烧的仙宫废墟中,有位白衣女子正在火中起舞。

“阿芜...“云奇无意识地伸出手,紫火突然变得温顺。那女子幻影转身的刹那,他看清对方手中握着的半截青莲——正是梓萌在斩仙台塞给他的信物!

现实中的紫火突然凝聚成莲台形状,暴走的力量终于被驯服。云奇瘫坐在礁石上,发现左臂多了道火焰纹身,纹路走向竟与弑仙剑的混沌道纹完全一致。纹身末端指向东南方海域,那里正有座火山岛喷发冲天光柱。

渔船划过某片泛起虹光的海域时,玉葫芦刺青突然映出北斗九星异位图。云奇凝视着第七星“瑶光“的位置,那里本该是空无一物的天域,此刻却浮现出剑痕状的星云——与他前世在瑶池刻下的“天隙“剑痕完全重合。

“这不是巧合...“他伸手掬起一捧海水,水中倒映的星空突然加速旋转。当北斗第七星与记忆中的剑痕重叠时,海底传来镜面破碎的脆响,浓雾中逐渐显现的摩天大楼虚影,竟与碧波元君当年用溯时镜展示的“异世“完全一致!

雾气中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某个长达千丈的钢铁巨舰虚影缓缓浮现。舰体侧舷印着的血色莲花标志,正是云奇在弑仙剑灵记忆中见过的魔族图腾!更诡异的是,巨舰甲板上忙碌的身影,分明是身着奇装异服的凡人。

“时空裂隙...“云奇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当年碧波元君私纵魔族幼童后,曾用溯时镜向他展示过某个未来片段:钢铁城池上空悬浮着仙宫,凡人手持发光法器与修士并肩作战。

白鸥突然发出凄厉啼鸣,羽翼拍打出金色涟漪。那些涟漪触及钢铁巨舰虚影时,竟引发链式反应——十二盏血色灯笼从雾中升起,灯笼表面绘制的混沌碑文与弑仙剑柄的纹路产生共鸣!

云奇怀中的半截青莲突然生根发芽,根系穿透船板扎入深海。顺着根系的方向,他看见海底万丈处有团蠕动的黑影,那东西的轮廓逐渐清晰——竟是艘锈迹斑斑的潜水艇,艇身缠绕着本该存在于归墟的混沌锁链!

“这是...时空错位的具象化?“云奇指尖凝聚紫火,在虚空画出破障符。符咒触及雾气的刹那,眼前景象突然分裂成三个平行时空:

左侧是仙魔大战时的古战场,右侧是现代都市的钢铁森林,中央则是此刻的渔船。三个时空的交汇点上,有位蓑衣老叟正在垂钓,他手中的鱼竿竟是用弑仙剑碎片熔铸而成!

老叟突然转头看向云奇,斗笠下露出张布满魔纹的脸:“三万年了,你终于来取混沌骨...“话音未落,十二盏血灯笼同时炸裂,迸发的冲击波将云奇掀翻在船舱。

当焚天紫火烧尽尸傀外壳时,焦黑的残骸中浮现出太白星君的本命符印。符印边缘的锯齿状裂痕,让云奇想起三百年前在昆仑墟见过的“分魂术“——那是将元神分裂寄托于不同载体的禁术。

“原来只是个分身...“云奇踩住试图逃窜的符印残片,紫火顺着裂痕灼烧进去。残片突然发出太白星君本尊的声音:“陛下早已在轮回盘上刻下你的真名,任你逃到哪个时空...“

话音戛然而止,残片表面浮现出周天星斗阵的缩影。云奇看到阵眼处悬浮的东渔村模型,每个村民头顶都连着条因果线,这些丝线最终汇聚到老船头身上——而老船头的因果线另一端,竟系在太白星君本尊的阴阳镜上!

记忆突然闪回到仙魔大战前夕。云奇奉命清剿巫族时,曾在某座祭坛发现过同样的因果线布局。当时被献祭的三百童男童女,死后怨气都汇聚到主持祭祀的大巫身上,而那大巫最终成了太白星君斩尸成圣的容器。

“你们把整个村子炼成了活祭坛!“云奇捏碎残片,紫火顺着因果线逆烧而上。虚空传来太白星君的闷哼,东渔村上空的云层突然裂开,降下道蕴含阴阳二气的镜光。

镜光中浮现出老船头的真容——那竟是太白星君的三尸分身之一,额间嵌着的阴阳镜碎片,正是操控村民的枢纽。更令人心惊的是,分身心脏位置寄生着魔族特有的噬魂虫,虫体表面浮现有碧波元君的气息!

“好个一箭三雕...“云奇挥动缠绕紫火的礁石,砸向镜光中的核心。分身炸裂的瞬间,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

太白星君在瑶池偷换弑仙剑的影像、魔族在归墟深处培育时空虫卵的画面、还有碧波元君被种下情蛊时绝望的泪眼...这些碎片最终汇聚成天帝手持枯萎青莲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