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迷迷糊糊

芳心颤动，柳月闭上双眸，可却并未等到少年任何亲昵的举动，而是额上传来一股略显冰凉的触感。

应付完早晨的客人之后，杨方回到居室，发现自己昨天傍晚救回来的柳月依然清醒，但却不知为何，对他的问话没有丝毫反应，而是一种略显呆滞但又含情脉脉般的眼神望向自己。

杨方对这个世界的医术并不了解，故而只能通过前世朴素的经验进行判断，将手背轻搭在其如玉白额之上，触感光洁滑腻，温热透过肌肤传递而来，但仍在正常范围之内，方才不由纳闷出声。

“这也不烫啊？”

声音入耳，满心期待的柳月方才明白竟是自己会错了意，心底一阵羞恼，想要张口替自己奇怪的举动辩解几句，可因为残存的药性大脑仍是晕晕沉沉，别说思虑借口了，即便是自己的姓名身份只怕仓促之间都未必能说对。

只是随着意识越发清醒，虽未曾全部忆起，不过她至少确定了眼前人与她之间的关系，既非情人更不是什么梦中情郎，而就似乎只是比邻而居的寻常街坊而已。

莫名的，她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像是失去了些什么般，觉得空落落的。

而就当她苦苦思索着要如何解释，才能掩盖自己方才的窘态之时，杨方见她久不回话，还以为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带着些微冷气的手钻入被衾之中，开始四下摸索。

‘他要做什么？’

感受到对方不甚老实的动作，尚未压下的情绪被再度唤起，抿着嘴唇，只觉脸颊滚烫似火，却又不知要如何回应。只得是将眉眼低垂，偏头好令未簪的散乱发丝遮住半个脸庞。

却不想，杨方却是不依不饶般，先拉起她纤细的手腕，随后更是同样偏头，直勾勾望向她的眼眸，似是打算借此直接看穿她心底，更令得她手足无措，就连呼吸都不知要如何才好。

只是，虽然杨方自认并非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但至少眼下，他却当真没存什么坏心思，只是想尽可能的遵守与余英的约定，确认柳月是否无恙而已。

也正是出于同样的理由，昨晚他方才会将柳月抱回自己家中，甚至还将家中最舒适的床让了出来。

至于眼下的举动，也只是为了单纯把脉而已。

前世尚在象牙塔之时，为了凑够毕业所需的学分，他曾在舍友的撺掇下一起报名了一门有关中医的选修课。据说其中有关把脉的部分，老师会让彼此结成小组来互相练习，进而可以顺理成章的摸小姑娘手，堪称是校园单身狗解决人生大事的一条捷径。

可真到了上课的时候，却发现学长这份心得传播得实在太广了些，教室里满满当当坐了上百号人，可女生却只有个位数而已，而且长相都有些一言难尽。

为了防止挂科，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学下去，除了勉强及格之外，唯一的收获便是知道了健康的脉搏是什么样。

虽然昨晚他便已经确认过了，但眼下醒来之后难保不会出什么新问题，自然是马虎不得。

再次捉起白如嫩藕的纤细手腕，脉象依旧平稳，不像有什么毛病。

不过，对自己这三脚猫的医术，杨方也实在没有什么信心，只得又通过凝望眼瞳的方式进行确认，希望能看出些端倪来。

只是却不想，这般真挚、关切的眼神在柳月看来，却是彻头彻尾变了一番意味，蕴含着人生前所未见的直白而炽烈的爱意，令她陷入仿佛溺水般的窒息错觉之中。

不，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觉。

手足无措的高度紧张之下，她竟一时当真忘记了呼吸这近乎本能的行为，直到身体发出警告，方才重新意识到了这回事，胸脯剧烈起伏，窒息感方才开始缓解。

杨方见她如此举动，还以为是终于清醒过来了，当即也是不由松了口气，准备开口进行确认。

只是，还不等他真正开口，又有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柳姐姐她还没醒吗？这都快睡了八个时辰了？”

声音的主人自然正是杨心，少女清丽的嗓音之中带着明显的关心，是光听上去就颇具好感的类型。但这声音落在柳月耳中，却不知为何让她感觉颇为烦闷，甚至还隐隐有种被抢走心爱之物的委屈之感。

伴随着这种感觉，有关自己和对方二人的记忆全都涌现而出，让她心头更是像压上了一块大石一般，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而就在此时，原本还牵着她手腕的杨方却是突然将手抽回，起身走向门口，前去主动迎接对方。

“醒倒是醒了，不过……”

心中百味杂陈，柳月不想等他将话说完，甚至都不想在此处多待，连忙掀起了原本还恋恋不舍的被衾，主动出声道：

“我没事儿，就是刚才有些头晕。”

……

直到晕晕乎乎从街上走回自家院中，柳月脑海之中仍是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反应的同时，心头更是萦绕着那短短片刻，自己被那少年捉弄的身酥体软的一幕幕。

而就在此时，她却突然注意到对街铺面有几位农妇，竟是在对着她指指点点，并且神情颇为不屑，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起初她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为何会引人非议，但随即便想到向来都是梳妆齐整示人的自己方才可是散着头发从隔壁男人家走出，莫说是这些本就多嘴的闲妇了，即便就是她自己遇上类似的情况，只怕也难免八卦几句。

可能理解不代表她就能接受，莫名遭人非议，外加这两日的烦闷遭遇，更是令她火冒三丈，却又不知该向何处宣泄。

最终，却也只能打了盆清水，洗脸的同时也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兀的，她却忽然想到：

“昨天傍晚他将我抱走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被人指指点点？”

“如此岂不是说，他已经先背上了这骂名？”

如此想着，无端被人议论的火气竟消失不见，甚至还有了几分甜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