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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小神刚刚之言句句属实,有天道可作证。
这须菩提,满口利欲二字,意图煽动各方仙士违抗天命、与天庭为敌,更是信口雌黄、胡言乱语、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他公然宣称,天庭只图人族气运,要将无数仙士打杀,更是对自身搭建香火神国、残害众生之举,毫无悔过之心!
小神忍耐许久,并未直接打杀了他化身,而是念在他是西方教圣人弟子的份上,让他将话语说完,之后才一一驳斥。
小神当着数万仙士的面,将他驳的哑口无言,这才为他定下不容赦之罪!
其实陛下,小神为他量罪时,尚且留了余地,知他是西方教圣人弟子,故,并未连诛连除。
不曾想这须菩提回灵山后,竟还敢搬弄是非,蛊惑准提教主……准提教主,您何不将那须菩提直接带来,大义灭亲?
此举非但能让西方教得天庭厚赏,更可为西方教,再增添一份气运啊!”
言罢,李长寿对玉帝做了个道揖,淡定地坐回木公身侧。
准提却道:“长庚师侄行事素来以严谨著称,今日为何犯下这般糊涂之事。
那日现身的化身,你可验明其正身,如何知他便是须菩提?
须菩提这些年来,一直在灵山闭关修行,对你所说之事,他一概不知,却平白背上了这般污名骂名。”
玉帝此前刚要绽放的笑容顿时凝了回去,有些错愕地看了眼李长寿,但迅速转换表情。
李长寿却微微一笑,轻轻吸了口气。
真上钩了……
这,圣人也不是不能忽悠嘛。
很快,李长寿眼前一亮,像是个毛躁的老神仙,有些着急的辩解道:
“当日小神为须菩提定罪,自有天道响应降下劫运!
当时,劫运是落在那具化身的,随后又随那化身消散,赶去了释放那化身的本体!
这还能有错不成?”
准提圣人淡然道:“你念诵的是须菩提之名,行使的是天庭神权,天道之力被你调动,自是由你而定。
水神不加查证,就将此事安在我教弟子身上,是否有些草率,又是否,有所偏倚?”
李长寿似是哑口无言,眉头努力挤出些微冷汗。
此时殿内众仙神心底微微叹息……
便是水神大人,也难以抵挡圣人发难。
又进而,众仙神泛起了少许同仇敌忾之心,一名当日曾随李长寿前往仙盟大会的天将,此刻忍不住就要站起身来。
但东木公却抢先半步,起身、低头,做着最深的道揖,喊着最没底气的话语!
“启禀陛下!
老臣此前查阅过通明殿中凝成的卷宗,其上呈现,确实是西方教圣、圣……”
一缕目光落在木公身上,东木公浑身乱颤,头埋的更低了些。
——准提圣人半垂的眼皮微微抬起,看了东木公这一眼。
木公喉结颤抖,他不过是普通金仙境的实力,如何能抵挡这般圣人威严?
但此时,在天庭,在凌霄宝殿!
他身为玉帝陛下身边资历最老、第二信任的臣子,身为天庭众仙神曾经的表率,如何能畏缩不前,如何能就此息声!
“那卷宗所显,确实是西方教圣人弟子,须、须菩提!”
那两道目光收回,东木公双腿发软、浑身虚汗,差些一屁股坐倒;侧旁却有一只大手伸出,扶住了木公的胳膊,将东木公慢慢‘放回’了座位。
一声轻笑,李长寿向前迈出两步,挡在东木公身前。
他佝偻的身形挺拔而起,双目之中神光涌动,银白的长发一根根飘起!
此时的外貌,不过是一慈眉善目的清瘦老者,却让凌霄宝殿中的众仙神看得入了神,还有几名以敖乙、卞庄为代表的年轻将领,心潮澎湃、几乎不能自已!
可惜,凌霄殿中都是些男仙……
看李长寿模样,根据燧人氏的了解,这家伙稳得很,就静静站在一旁,没有生命之危就看他如何表演。
“其实,小神完全可以确定,当日那捣乱仙盟大会者,就是西方教圣人弟子须菩提!”
李长寿侧身对着上空拱拱手,朗声道:
“由于一些,当着准提教主不太好明说,但大家都应心里有数的原因!
仙盟大会举办到了关键阶段,小神就料定了,会有不能直接提名号的大教,即将来给仙盟捣乱。
准提教主莫急,小神没有半点恶意揣测西方教的意思。
当时,阐教副教主、现任仙盟盟主燃灯前辈就要宣布仙盟正式成立,这时一灵站了出来,出声讽刺。
燃灯前辈也不知怎么,就给了对方开口的机会。
小神心底还琢磨……诶?这燃灯副教主有点不对劲啊,这不是故意抛话头给某个不能提名号的大教,帮助对方搞事。
说时迟,那时快!
小神道心灵台出现一缕缕道韵,这道韵清清袅袅、徐徐缓缓,既晦涩难明,又清澈纯粹,仿佛世间一切大道至理,都能被这般道韵解析。
各位猜怎么着?”
立刻有正神问:“怎么着?”
李长寿即刻接话:“这竟是小神的老师,而今天地间的最强圣人,给小神的提醒!
小神心底七上八下,只觉得灵台迷蒙,来不及去感悟那些道韵,心底已经凝成了五个大字!
此子正是须菩提!”
东木公在后听闻此言,禁不住掐指推算,疑惑道:“这不是七个字?”
“那不重要,”李长寿淡然道,“圣人老爷刚才还说,天道认下的罪责是子虚乌有,小神也算圣人弟子,就不能说七是五?
这是什么道理?”
玉帝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燧人氏嘴角抽搐,下方有几名天将,已是在使劲掐邻桌天将的大腿。
准提圣人只是冷哼一声,闭目不言。
李长寿继续道:“故,小神一见那化身,就知对方是须菩提。
这可是我老师道门太清圣人所说,若准提教主觉得我在说谎,可去太清观质问。
唉,小神是当真没想到。
须菩提当时的气焰极其嚣张,自以为抓住了仙盟的要害,我问他是谁,他就大摇大摆显露出真身,自报家门。
当时数万仙人都听到了,他叫须菩提,西方教最得喜欢的圣人弟子,地府轮回塔主地藏的师兄。”
“够了。”
准提再次开口:“须菩提擅作主张、蒙蔽圣人,稍后我西方自会给天庭一个交代。”
李长寿点到即止,没有继续怼下去,对玉帝和燧人氏做了个道揖。
“陛下,人祖,情况就是这般,小神先回座了。”
玉帝摆摆手,笑道:
“准提教主今日前来,可还有其他要事?
吾虽也想与准提教主坐而论道,但准提教主如今也看到了,天庭初兴、事务繁忙……”
这已是赶人的意思。
准提圣人却道:“今日贫道前来天庭,另有要事。”
瑶池某个宫殿角落,李长寿和玉帝陛下对视一眼,警惕性同时拉满。
按理说,李长寿不仅将人祖这个洪荒霸主势力的话事人请来,还将太清圣人抬了出来,且准提圣人已从了心,后续也没办法继续发难。
李长寿只需反复高举太清大旗,准提圣人就是拿自己的脸皮磨铁棒。
但准提又要开口,还说另有要事……
有问题,不可大意。
凌霄殿内,玉帝笑道:“不知准提教主还有哪般要事?”
准提双目不睁,缓声道:“陛下可知远古、上古时,有一凶恶大能主掌血海,号冥河老祖?”
“自是知晓,”玉帝略微思量,正色道,“冥河老祖,创血海修罗族,自称教主,上古时阻拦六道轮回之事,所以引来天罚。”
“不错,就是这冥河老祖,”准提双眼睁开一条缝隙,“冥河老祖遭天罚前,已是预感到自身将败落。
此灵得道自远古,心机极其深沉,执掌两把杀戮生灵可不沾因果的宝剑,一曰元屠,一曰阿鼻,又有一至宝名为十二品业障红莲。
冥河老祖遭天罚时,并未以红莲抵挡天罚,反而是一剑将红莲自斩,散十二品业障红莲的业之力汇入血海,又将三颗红莲莲子甩出。
这三颗莲子,贫道得了一颗,另外两颗不知所踪……”
玉帝打断道:“莫非当时准提教主也在那血海?”
“那莲子与我有缘。”
“原来如此,”玉帝笑道,“吾自不会觉得,准提教主贵为圣人,会去血海行捡漏之事。
准提教主还请继续言说。”
准提丝毫不以为意,接着道:“前些时日,贫道忽有所感,将那莲子拿出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