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天时间凝聚气海空间,诺希正式成为一阶战士。
前些时日诺希一直练习据说皮克曼祖传的无名战技,朴实无华的剑招原本练得有模有样,搭配上特殊的斗气运行路线后肌肉产生的剧烈刺痛让诺希冷汗直流。
痒,痛,麻,三种负面加持换着来,仅仅坚持不到十分钟,诺希便有种虚脱的感觉。菜鸟刚开始修行战技感到艰难是必然的,因为他们的躯体没有经历过斗气的淬炼,尤其是难度较高的战技。在战神之乡,一阶菜鸟并不会立刻修习无名战技,而是先练习较为简单的战技淬炼身躯,突破二阶后修习。这样做的最根本目的便是为了减轻痛苦。只是皮克曼认定诺希是个天生的战士,相信儿子不能够直接修行无名战技,只能说有皮克曼这样的引路人是诺希今世的幸运。
突破后,木剑难以承受斗气的冲击,很容易碎裂,两人的实战武器升级为精铁剑。刀剑无眼,诺希学到的第一个实战技巧就是随时随地将斗气瞬间激发形成屏障抵挡钢剑,一阶斗气的质与量不允许诺希将其覆盖到全身并形成不被精铁剑击破的屏障,“精准防御”是诺希想到的唯一防护手段。而在诺希能够熟练运用“精准防御”时,皮克曼教给他一个九成九战士都会的基础防御战技【弹力波盾】,原理与“精准防御”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斗气运行方式……哪怕已经充分了解皮克曼教学的尿性,诺希仍产生强烈的骂娘冲动。
我都快自创出来了,你才把东西教给我?
诺希自然不知,【弹力波盾】虽然是允许一阶战士修习的基础战技,但能够熟练使用的几乎都是二阶以上的战士。一阶菜鸟都卡在无法精确将斗气覆在需要保护的身体部位,更遑论像诺希可同时准确覆盖在三四处。鉴于此,皮克曼不打算一开始教给诺希这门战技,有心训练诺希的闪避能力,哪知天才儿子的进步永远超乎老父亲的想象,再不教诺希都不需要了……
父子都感到同样的糟心,时光就这样在周而复始的糟心中流逝。
五年后。西瓦城,冒险者工公会。
这是一个寻常的清晨,天色蒙蒙,雾气模糊了远方类似欧式的建筑。冒险者公会是一座巨大的五层圆形建筑,门前前铺就白色阶梯,基底比街上的其他民居整体高出一截,上方悬挂火焰环绕的长剑与法杖交叉的标志,气势不凡。整个一层仅有十多根承重柱支持,空间无比宽阔,这里是发布与接受任务的地方,与其他时日一般接待着来自天南地北的冒险者。在酒气与烟雾缭绕的环境中,一个面容略显稚嫩的少年轻车熟路穿行在冒险者中,先在任务栏前徘徊片刻,而后直奔工会前台。
“嗨,小梅姐,你今天又变漂亮了。”阳光开朗的少年露出自认为亲和力满满的笑容,熟练地冲身着公会制服留着短发的精灵混血美女打招呼。
精灵在西瓦城不常见,混血精灵就更少了。年轻的梅琪·卡德尔小姐拥有与精灵一致的白金色头发,翠绿色瞳孔,与人类相同的圆形耳朵表明她是一名混血精灵。梅琪三年前被公会派到西瓦城积累经验,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被当时未满十岁的少年搭讪,而她也被后者过分可爱的外表“蒙骗”,给予这个立志成为冒险者的少年许多帮助指导。现在,两人之间已经十分熟络,梅琪听见诺希的声音,笑着回应:“你如果夸奖我的新耳钉,我会更高兴呦。”
“小梅姐天生丽质,戴什么首饰都只是锦上添花。”诺希坐到为冒险者特意安置的高椅上,递给梅琪一杯鲜榨果汁,自己也端着一杯,边喝边问道:“今天有新人吗?”
“有,特迪·杰伊先生,一个月前刚成为冒险者,本身是名三阶战士,接的任务是挖掘南方森林深处一个被魔物遗弃洞穴里的火属性水晶。”梅琪道,“危险不大,难度不小,酬劳两枚银币,如何?“
“酬劳不错。”诺希翻看任务详情,“雇主给出的路线会经过三处魔物巢穴,很需要一名向导帮助他减少损失。我接了,那位特迪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梅琪道,“特迪先生就坐在那边,带着长剑的那位,你可以直接和他谈。”
特迪·杰伊,今年十九岁,铜级冒险者,刚从西瓦城战士学院毕业,十九年没有离开过主城,十足的冒险者菜鸟。挖掘水晶是他接的第二个任务,也是第一个二阶任务,内心很慌,表面上仍维持镇定的表情,但见到自己向导的模样时险些破防:“你,你是向导?逗我吧?成年了吗你?”帝国十六岁才成年。
诺希个头不算矮,超过一米七,但脸颊的稚嫩感还很明显,一看就知道年纪不大。面对雇主的质疑,诺希不慌不忙地将一枚特制徽章放在特迪面前。这东西特迪无比熟悉,因为他自己就有一枚。
“三阶战士徽章?”特迪无比吃惊,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是真货,看向诺希的眼神立刻变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诺希·封丹,十五岁,有多年的野外狩猎魔物经历,对你的任务目标所在地十分熟悉,能够基于你的任务重新规划一条不经过魔物巢穴的更低风险路线。您意下如何?”为了降低可能对雇主心灵造成的伤害,诺希让自己老了三岁。
“可以,我接受这条新路线。”特迪认真看着地图上诺希画的新路线,不经过魔物巢穴,只是增加了三十分钟的路程,特迪很满意,当场结清报酬。
诺希美滋滋收下银币,一银币等同于一百铜币,,一金币等于一百银币,一个二阶任务的报酬通常是在一至十银币之间,特迪的任务报酬是八银币,用四分之一当作向导费,对诺希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两人整理好行囊后便出发,通常来说向导可以选择性跟随冒险者做任务,他们往往是不擅长战斗但经验丰富的人,给冒险者提出一些有价值的意见以及提供一些不流通的任务信息,服务对象正是特迪这样经验几乎为零的菜鸟冒险者,而诺希为了积累冒险者经验,每一次都和雇主一起做任务,酬劳仍是那么一点。特迪对诺希的做法很不理解,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你也是三阶战士,为什么不自己做任务?”
“家里人不允许,只能暂时做向导。”诺希劈毁遮挡视线的灌木,随口答道。
皮克曼要求诺希突破四阶战士后才可以注册冒险者身份,诺希一年前就达到三阶圆满,至今仍未突破,郁闷之际也只能继续做向导积累经验。
不经历战斗的战士修为从三阶圆满突破四阶往往需要一至三年,然而诺希几乎每天都经历高强度战斗,每月至少两次前往魔物森林与野兽搏杀,突破速度委实慢了些。这也反映诺希的气海质量非比寻常,一旦突破实力提升将远超他人。
两人十分顺利抵达废弃魔物巢穴。诺希观察着巢穴,推测这里原先的主人多半是个火属性统领级魔物,逸散的精纯魔力造就洞穴里随地可见的低阶魔药和大量魔法水晶矿,成色很不错。
魔物的分级大致划分为普通魔物,精英级魔物,统领级魔物,领主级魔物,王级魔物以及天灾级魔物,根据魔物自身的属性、天赋能力以及生存环境的加持,评级不完全衡量强弱,被弱于自身实力的魔物猎杀的人类强者比比皆是。低阶魔物一般指尚未形成自己的天赋能力,只是被魔气浸染初步变异的弱小魔物,而领主级及以上魔物才被称作高阶魔物,至少需要五阶以上的强者才能正面作战,为了确保制胜率,往往需要高一级的实力和人数优势去讨伐魔物。讨伐精英级魔物对标二阶战士,统领级魔物对标至少两位三阶战士。
特迪携带一个十立方的空间魔法储物道具,这是特迪为此任务向公会租借的特殊道具。特迪挖矿的同时诺希也没闲着,挖掉所有自己认为实用的药草,包裹塞得鼓鼓囊囊,也不知道发布任务的人从哪儿知道这么一个宝地。
魔法水晶诺希也撬了两块,温迪的魔法属性是“冰”与“风”,还有少许的“水”,火属性魔晶对她无用,少量魔法水晶也卖不了什么钱。诺希关注的重点仍是那些生长旺盛的魔药。
特迪不知用了什么战技,魔法水晶哗啦啦地掉下来,不到一小时便填满十立方空间。任务既然完成,两人立刻打道回府。正要经过一处四五米高的峭壁,诺希面色一变,眼疾手快拉过特迪翻身滚进旁边的树丛。
展开双翼足有十米之宽的巨型鸟类魔物吞云鸟疾驰而过,巨大锋利的爪子撕裂峭壁,周身数十道风刃交替切割,轰隆隆一阵巨响,整个峭壁瞬息坍塌,
吞云鸟肯降低高度,意味着它找到了猎物,而且这种鸟不抓住猎物绝不会升空,毫无疑问,诺希和特迪就是它的猎物。
诺希神色凝重,吞云鸟是风系精英级魔物,又会飞行,虽然防御不高但攻击迅猛,机动性极强,自己一个人还好,但是想要护着特迪的同时击杀吞云鸟难度不小。一旁的特迪面色苍白,战士素养还行,勉强保持镇定,看了眼沉稳的诺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在小四岁的弟弟面前丢人。
吞云鸟在上空盘旋,时而发出一声低鸣给猎物施加精神压力,一波波风刃切割下方的树丛,诺希和特迪只能不断变换位置躲避风刃。两人都没有强大的远程攻击战技,这本就属于高阶战技,三阶战士几乎不可能掌握。无法攻击,高速闪避会很快耗尽两人的斗气,那只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再一次避开风刃袭击,诺希拉着特迪躲在一处岩石的凹陷处,飞快告诉他自己想到的战术:“一会儿我去当诱饵,你在旁边突袭,用挖矿时那个大范围攻击战技,尽可能抵消它周身的风刃。能做到吗?”
特迪愣愣地听诺希说完,恍然明白后者的意图——吞云鸟高攻低防,在捕食时呈俯冲姿态,会将大量风刃围绕自身弥补防御缺陷,特迪的范围型攻击可以很大程度上破坏其防御,并且只要使攻击范围覆盖吞云鸟的俯冲路径上,它就闪避不开。然后只需诺希在被爪子抓住之前使用某种强攻型战技,吞云鸟必定命绝于此。
这个战术主要考验两人的反应速度,只是面对精英级的吞云鸟不至于没有机会。诺希简单画出自己作为诱饵的路线图和特迪埋伏的地点,特迪无比震惊诺希居然能边逃跑中边记下周围的地形并在这么紧张危险的情况下制定出如此可行的战术,看向诺希的目光已然带有某种敬畏。
按照计划,诺希直接冲出藏身地,以蛇形走位扑向与吞云鸟相隔甚远的碎石壁,营造更换藏身地的假象,途中则会经过一片开阔地带,给吞云鸟俯冲制造机会。
特迪同时奔入茂盛的灌木丛,战技带激发激发状态,在余光瞥见一道极快的白色影子时,毫无保留地将战技倾泻在预设的位置。
战技“流星炎”,长剑横扫间,由斗气压缩凝聚的三十个西瓜大小的火球扑过去,完全覆盖吞云鸟的身影。火球与密集的风刃相撞,即便被切开也不会消散,继续消耗风刃的能量,转眼间吞云鸟左侧的风刃消耗极大部分,完美的防御被撕裂出一个大口子。
特迪脱离扑倒在地,斗气完全枯竭,站都站不起来。
诺希顿住身形,凝望嘶吼的吞云鸟。计划比想象中还要成功一些,沉腰聚气,摆出无名战技第三式,斗气自经脉中汹涌流淌,剑身上亮起白色的斗气光芒,自下而上挥斩长剑,划出一道约五米之长的白色长虹,这一幕看呆了特迪。
在异能的牵引下,吞云鸟的俯冲方向被扭曲,左侧大半身躯暴露在诺希攻击范围中,随着长虹横扫,吞云鸟被完整分成两半,喷溅的鲜血染红地面,却没有多少粘在诺希身上。恢复一点体力的特迪慢慢爬起来,凝望吞云鸟巨大的尸体。他觉得诺希这一击,纵然没有自己消耗掉风刃也能够破防,内心深处身为战士学院毕业生中佼佼者的骄傲无声破碎。
诺希用长剑挖出吞云鸟的魔核——一块深蓝色浑浊晶体,又拔掉吞云鸟翅翼和尾翼上的大片羽毛,这种蕴含风系能量的羽翼能够为兵器附魔,或者可以作为制造特殊道具的原料,总之很值钱。只是空间有限,他带不走吞云鸟的肉,魔物肉可是大补,味道也极好,可惜可惜。
太阳已偏西头,他们必须在日落前离开森林。夜晚的魔物之森即使是边缘区诺希也不想面对。
回到公会顺利交接任务,诺希同时托梅琪帮忙卖掉猎杀吞云鸟的收获。特迪受到的打击不小,一路上都很沉默,交接完任务后便独自离开。诺希揣着一兜钱币回家,心情却有几分沉重。
吞云鸟在这片森林中数量不多,能够碰到纯属意外,而意外是冒险者生涯中最不缺的东西,特迪自然不会怪诺希的路线不好。
可特迪不了解这片森林,吞云鸟的活动区域本该在森林的更深处,外围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魔物,到底是什么原因迫使它离开自己的栖息地到外围生存呢?
冒险者公会对此不以为意,梅琪也认为这只是个意外,劝告诺希放松一点。无人重视,令诺希的心情更沉重了几分
“希望只是意外吧。”诺希悠悠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