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幕迷踪

听雪楼地下密室,陈默将沾着胭脂香的密报按在舆图上,烛火映得“城西货仓““码头三号码头“等字迹猩红如血。苏雪将调配好的隐息丹分给众人,药瓶碰撞声混着方士调试机关弩的咔咔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千机阁三批秘货分别走水路、官道与山道,我们必须兵分三路。“

听雪楼地下密室,陈默将三根染着不同颜色的丝线系在舆图上,分别对应官道、山路、水路的千机阁运货路线。烛火摇曳间,丝线交织成网,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暗局。“要想一击致命,光靠截杀不够。“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关键节点,“我们的人必须提前渗入他们的队伍。“

苏雪将一叠特制的人皮面具推到桌前,每张面具下都藏着能改变声线的机关:“这些面具可维持三日不变,足够暗卫混入运货队伍。“她又取出几瓶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药汁,“这是'化形散',涂抹在身上能掩盖玄炁波动,连千机阁的探灵犬都嗅不出来。“

方士转动着手中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我已改良了传讯蛊,新的蛊虫能通过震动传递信息,即便相隔百里也能瞬间沟通。“他在罗盘边缘嵌入一颗幽蓝的星陨铁碎粒,“只要暗卫触发机关,我们就能锁定他们的确切位置。“

三日后,官道上出现了一队新招募的马夫。为首的汉子满脸络腮胡,腰带上挂着的铜铃却暗藏玄机——每当千机阁的守卫靠近,铃声便会发出特定频率的震动。山路间,几个樵夫背着的柴刀看似普通,刀刃内侧却刻着听雪楼的密文标记。水路码头上,搬运工们肩膀上的麻袋里,除了货物还藏着防水的传讯竹筒。

山风裹挟着松针的苦涩掠过崖壁,千机阁的货运队在暮色中停驻于鹰嘴崖下。十二辆马车围成半圆,车辕上的玄铁铃铛被刻意裹上布条,唯有车轮碾过碎石的细微声响,在寂静山谷里激起阵阵回响。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押运首领李彪的铜皮护腕撞在腰间弯刀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三日前青岩城分舵遇袭,上头传了死命令,这批货...“他压低声音扫过众人,“连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三十余名守卫闻言握紧兵器,却难掩眼底的倦意——他们已连续三夜在山道间疾行。

当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山脊,营地东南角突然传来木柴断裂的脆响。伪装成樵夫的老周佝偻着背,肩头湿漉漉的柴草还滴着山涧的水:“军爷,行行好,借个火烤烤?“他浑浊的眼睛藏在破旧斗笠下,颤巍巍地从腰间掏出半块黑乎乎的“松脂“。

篝火堆旁,值夜的守卫踢开一块碎石:“去去去,别靠太近!“老周赔笑着后退半步,枯瘦的手指却巧妙地将“松脂“塞进燃烧正旺的炭堆。表面粗糙的松脂瞬间泛起油光,化作肉眼难辨的淡金色雾气,顺着山风渗入每顶帐篷的缝隙。

篝火堆腾起的薄雾中,千机阁守卫张猛突然踉跄着扶住车厢。他常年在极寒之地执行任务,体内寒毒与迷香产生诡异拮抗,太阳穴突突跳动间,他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掌心:“有...有问题!”腥甜的血气混着迷雾散开,竟让周围几人猛然清醒。

“快运玄气冲经脉!”张猛嘶吼着震开腰间酒囊,烈酒浇在脸上瞬间驱散困意。其他守卫如梦初醒,有人咬破手指,有人以刀背猛击心口,借着剧痛强行运转玄气。山道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哼,李彪青筋暴起地撕开衣领,脖颈处浮现出千机阁秘术“醒魂印”,赤红符文如蛇般游走,将渗入经脉的迷药尽数逼出。

当千机阁守卫强行运功震醒同伴时,陈默的裂空刀已挟着寒芒劈至三丈之内。李彪挥刀格挡,却在接触的刹那虎口发麻——往日能轻松荡开兵器的玄气,此刻竟像被抽走大半,刀身震颤间,防御结界出现蛛网状裂痕。

“不对劲!“张猛的噬灵刃刺向暗卫,本该割裂玄气的刀刃却只在对方衣袍上划出浅痕。他低头看见掌心渗出的冷汗泛着诡异的青白色,这才惊觉强行冲破迷香的反噬,让他们的经脉如同被火炙烤,运转玄气时剧痛难忍。

陈默抓住破绽,刀锋一转直取李彪咽喉。千机阁首领仓促间横刀护颈,却被震得连退三步,靴底在石板上擦出火星。听雪楼暗卫趁机甩出淬毒锁链,缠住守卫们的脚踝。那些往日能轻易震断锁链的玄气,此刻连挣脱束缚都勉强,几个守卫挣扎间竟被拖倒在地。

山道东侧,玄甲狰发出愤怒嘶吼,却在扑向方士时突然踉跄。苏雪调配的药汁混着迷香余韵渗入兽群鼻腔,这些皮糙肉厚的机关兽竟接连打起喷嚏,原本精准的扑杀动作变得迟缓笨拙。阿七瞅准时机,将浸满腐蚀液的锁链套住兽颈,金属摩擦声中,玄甲狰的鳞片大片剥落。

“结阵!结阵!“李彪抹去嘴角血迹,强撑着指挥剩余守卫摆出千机阁的“星罗阵“。然而阵法刚成型,阵眼处的守卫便因玄气不济险些摔倒。陈默冷笑一声,甩出暗藏在袖中的机关弩,箭矢精准射中阵眼符文。光芒爆闪间,阵法轰然崩塌,几个守卫被反噬的玄气震得口吐鲜血。

李彪的弯刀在月光下划出凌乱弧线,陈默侧身避过锋芒时,故意将裂空刀横在身前,刀身流转的暗红纹路在夜色中格外刺目。千机阁首领的瞳孔瞬间收缩,那妖异符文与他记忆里灵煞宗屠戮同门时的凶器如出一辙,喉间涌上的血腥味都变得熟悉而刺鼻。

“灵煞宗余孽!“李彪的怒吼震落崖边碎石,玄气却因迷香后劲而虚浮。他全然不顾经脉撕裂般的剧痛,挥刀直取陈默面门陈默的裂空刀抵住李彪咽喉,刀锋上暗红纹路在月光下诡异地流淌,映得千机阁首领苍白的脸上泛起恐惧与愤怒交织的神色。周围听雪楼暗卫已将残余守卫尽数制伏,篝火将满地狼藉的战场染成血色。

“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李彪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迷香未散的沙哑。他死死盯着陈默刀上的灵煞宗纹路,眼中杀意翻涌,却因经脉中残留的药力无法凝聚玄气。

陈默忽然冷笑一声,手腕翻转,刀锋擦着李彪耳际划过,削落一缕染血的鬓发:“就这么杀了你,多无趣?“他后退半步收回兵器,暗卫们默契地让出一条通路,“回去告诉千机阁,灵煞宗的人已经回来了。“

李彪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变故。他下意识摸向咽喉,那里只有一道浅红的刀痕,却仿佛被烙上了奇耻大辱。“记住,“陈默的声音混着山风传来,“下次见面,可没这么容易走脱。“

当增援的千机阁修士赶到时,只看到满地昏迷的守卫和被劫走大半的货物。李彪攥着染血的刀,盯着远处消失在夜色中的黑影,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清楚这是对方故意放水,可那刀上的灵煞宗纹路,以及那句意味深长的警告,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