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的铁皮在墨研的膝盖下发出细微的呻吟。黑暗中，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铁锈味的冷空气刺痛着肺部。手腕上的夜光表显示她已经爬行了十七分钟——远比预估的时间要长。
“管道布局变了...“她咬着微型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线对照许倩发来的图纸。图纸上标注的第三个岔口应该右转，但眼前却出现了四条分支。最右侧的管道边缘，有人用红色颜料画了一个小小的酒杯标记。
墨研的指尖触到那个标记，一阵刺痛突然从颈后疤痕传来，像是被电流击中。恍惚间，她听见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向左...真相在左边...“
她猛地甩头，声音消失了。是幻觉吗？还是麻醉气体的后遗症？犹豫片刻，她选择了左数第二条管道——这条在图纸上并不存在的通道。
管道逐渐向下倾斜，温度骤降。墨研的制服被冷凝水浸透，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冰壳。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伴随着某种液体滴落的声响。
“滴答...滴答...“
爬出管道的瞬间，墨研差点惊叫出声——她正悬在一个巨大地下空间的上方，距离地面至少五米高。生锈的铁栅栏成了唯一的落脚点。透过栅栏缝隙，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
地下室的中央是一个圆形祭坛，十二个玻璃培养舱呈放射状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胎儿标本。祭坛周围站着七个穿白袍的人，他们的脸上戴着银质面具，面具上雕刻着剑与盾的图案。祭坛正中的石椅上，坐着那个农家乐的痴呆男孩——此刻他正用一种诡异的成人语调吟诵着什么，手中捧着一个镶嵌宝石的银杯。
“第十二个月亮升起时...“男孩的声音忽高忽低，“圣杯将盛满重生之血...“
墨研颤抖着打开执法记录仪。镜头扫过白袍人时，她认出了李老师肥胖的身形和新鑫医院院长的秃顶。而当镜头转向祭坛后方时，她的呼吸停滞了——那里站着穿白大褂的黄道宗，正在检查一台类似透析仪的机器。
“不可能...“墨研死死咬住嘴唇。法医明明确认黄道宗已经坠楼身亡！
就在这时，颈后的疤痕突然灼烧般剧痛。墨研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手术台的灯光、针管刺入皮肤的冰凉、还有那个总是站在阴影里的男人——X。
下方传来金属碰撞声。一个白袍人掀开面具，露出厨子吴杰满是伤疤的脸：“祭品准备好了吗？“
黄道宗点点头，指向最外侧的培养舱。透过淡绿色液体，墨研看到了那个编号：XC-0912-07。舱内胎儿的眉眼...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基因纯度99.2%。“黄道宗的声音像是电子合成，“只需要最后一步——供体的骨髓提取。“
墨研的血液瞬间冻结。他们不是在贩卖器官...是在用活体培养某种基因制品！而她自己，竟然是这个恐怖实验的关键一环。
“滴答...“
一滴冷汗坠落在铁栅栏上。吴杰猛地抬头，伤疤纵横的脸上浮现狞笑：“我们的小老鼠到了。“
墨研转身就逃，身后传来刺耳的警报声。通风管道突然开始喷出白色雾气——又是麻醉气体！她拼命爬向记忆中的出口，四肢却越来越沉。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听见乔南的喊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农家乐正门，乔南和章小凡刚解决掉两个守卫，突然听见地下传来闷响。章小凡的追踪器发出尖锐警报——代表墨研的红点正在快速移动，然后...消失了。
“信号中断。“章小凡的声音发抖，“要么设备损坏，要么...“
乔南的耳机里突然响起电流杂音，接着是墨强断断续续的警告：“撤退...这是个...圈套...“通讯随即中断。院墙外传来引擎轰鸣，三辆黑色SUV堵住了所有出口。
“乔警官。“一个温润的男声从阴影中传来。穿灰色西装的男人缓步走近，胸前的酒杯形胸针闪着冷光，“十年不见，你依然这么...冲动。“
乔南的枪口微微下垂。这张脸他永远忘不了——十年前那个渣土车司机！但此刻男人西装革履，哪有半点司机的模样？
“X。“乔南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母。
男人优雅地颔首：“我们给过你机会。当年方铭死前，你应该接过那个电话。“他做了个手势，SUV车灯同时亮起，刺得乔南睁不开眼，“现在，做个选择吧。加入我们，或者像你父亲一样...“
章小凡突然开枪击碎了一盏车灯。在爆裂的玻璃碎片中，乔南看见二楼窗口闪过墨研的身影——她被两个白袍人架着，颈后插着一根闪着蓝光的针管。
“墨研！“章小凡刚要冲上前，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农家乐后院升起一团火球，爆炸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在地。
浓烟中，乔南看见一个佝偻身影背着墨研冲出火场——是那个痴呆男孩！他的右臂不正常地扭曲着，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游戏...才刚开始...“
当乔南挣扎着爬起来时，男孩和墨研已经消失在雨夜中。地上只留下一把沾血的钥匙，和一张被烧焦一半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方铭抱着一个婴儿，背景是新鑫研究院的产房。照片背面用血写着：
“圣诞快乐。来找我们吧，在城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