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逃跑

伯陽所说的这个洛邑可不得了，它就是我们后来所说的洛阳。

关于洛邑，还要从周初开始说起。

武王伐纣之后，殷商故地满目疮夷，劫匪横行。

这么一个烂摊子，谁也不愿意接手。

为了安抚殷商旧民，武王把纣王的儿子武庚封在殷商故地。

同时派遣了自己的三弟管叔鲜、五弟蔡叔度和八弟霍叔处共同监管这个地方。

后来武王死，成王即位。

由于成王年幼，武王的四弟周公摄政。

周公有自己的野心，他一步步掌握权势，最终得以亲践天子之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老家伙有篡位之心。

好在有太公望（姜子牙）、召公奭两人制约。

随后出现了“分陕而治”。

所谓“分陕而治”，是指将周王朝的统治区划分为东、西两大片，分别由召公奭和周公旦单独管理。

加上太公望（姜子牙）的齐国，中原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这个召公奭就是我这一支的祖先。

也是第一个拿到“召公”头衔的人。

感慨啊，百年时光弹指一挥间。

当时意气风发的召公家族，现在只剩下一个虚名。

随着天子的更换，诸如申侯、郑伯这种新兴的外戚和宗室集团逐渐崛起，权力的蛋糕被一次次分割。

旧贵族的衰落就成为了必然。

后来，管叔鲜、蔡叔度和霍叔处看周公做大，心中渐生不臣之心。

于是鼓动纣王的儿子武庚发动叛乱。

这就是有名的“三监之乱”。

这可不是太监的监，是监管的监。

叛乱持续了三年，最终被周公旦所镇压，紧接着就是第二次大分封。

周公旦一口气分封了上百个诸侯国。

仅在殷商之地就分封了几十个。

这些小诸侯国之间常年矛盾不断。相互攻伐，战乱不息。

同时，周王朝为了更好的控制这个地区，在殷商旧地建立了一个新的都城。

这个都城就是洛邑，又被称之为新都，也就是后来的东都。

自此，这里就再没有出现过任何强大统一的政治集团。

虽说这里十分混乱，但有一点不能否认，这里是块肥肉。

可幽王会把它让给郑友吗？

他难道就不怕再来一次“三监之乱”？

我送别伯陽。

临走时，我突然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我要把伯陽发展成为我的眼线。

我告诉他，他已故的的祖先们正与申侯和郑友的祖先们为了争夺地盘而大打出手。

为了帮助他家族的祖先取得胜利，我要他多帮我打听打听申侯和郑友的动静。

伯陽被我唬住了，连声允诺。

不管怎么样，伯陽给我带来了第三个选择：逃命。

怎么逃命呢？

按照礼制，一般像诸侯迁都、建都这种大事，周王室都会派一位公卿前往帮忙建造，以示天子之恩。

依惯例，这位公卿一般都出自召公家族。

成王时，建设东都洛邑，负责的是我先祖召公奭。

宣王时，建设申国新都，负责的是我爷爷召穆公。

这可是大肥肉，花钱如流水。

很多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呢。

我得想办法让父亲获得这个就业岗位。

要做成这件事，我还得找人帮忙。

有能力帮忙的人有两个。

第一个是郑友。

可这人城府极深，最擅长的就是卖队友，所以完全不予考虑。

第二个就是虢石父。

虽然虢石父的缺点十分突出，但不能否认，他的能力是很强的。

拿钱办事，童叟无欺。

这里唯一的风险是：虢石父自己想要这块肥肉。

如果真是那样，那怕是神仙难救了。

什么？

你问我会不会跟着走？

我不会走。

原因嘛，也很简单。

首先，周朝从来没有两位公卿一起出去督造建都的先例。

其次，在这种关乎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刻，我必须留在这里，也只有这样做，我才能为召公家族挡下逃跑和不忠的恶名。

人啊，终有一死。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留下一段段黑暗的记忆。

特别是像我这样的人。

那种痛苦会一世又一世的折磨着我，直至世界末日。

这可能也是轮回者必须要承受的痛苦吧。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把我所有的玉器全都带上，前往了虢石父的府邸。

当我走进虢石父的宅院时，却惊奇的碰到了一个人。

这人竟是许久没有露面的西垂大夫、赢氏族长：赢开。

自上次分别，我跟他已有七年未见了。

在这七年里，赢开一直忙着都城的事，基本没再来过王畿地区。

当我来到门口的时候，赢开正从虢石父屋里走出来。

我们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马上认出了对方，一起相视而笑。

他高兴的跟我寒暄：“多年未见，听闻您做了公卿，正准备前往道贺。”

我也高兴的回应道：“有六、七年了了吧，你好像比以前胖了。”

“天子恩德，中原养人啊。”赢开拍了拍我的肩膀，打趣道：“你好像比以前高了！”

我也笑着回应：“是啊，我现在都二十了，可不长高了吗！”

“哈哈！”我们俩会心一笑。

我拍着他的肩膀，关心道：“你们族人现在怎么样了？”

赢开恭恭敬敬的说道：“托您的福，我们已经收复了祖地西犬丘。”

我听后十分高兴：“那真要恭喜你啊，怎么收复的？快说说。”

赢开向我耳边凑了凑，小声说道：“我用互市和通婚的手段拉拢了一批戎人，现在他们之中已有三成倒向了我们。”

我一惊，三成的西戎势力都归顺了赢开？

那赢开的实力已不容忽视了。

在我的记忆里，秦人与戎人通婚是秦人走向强大的一个重要标志。

西部民族得到融合，秦国的人口得到爆发式增长。

也是在这个时期，赢氏开始向戎人学习骑战技法，生产技术和战斗技能都得到了跨越式提高，这也为日后的霸业奠定了基础。

赢开道：“我要邀请您要来我们那看看，我带你去跑马。”

“好好！我一定去！”我高兴的拍了拍赢开的肩膀：“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虢石父这里来了。”

赢开的脸色慢慢变的难看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为你们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我一楞，预感大势不妙：“怎么？出什么事了？”

赢开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上个月，犬戎王集结大军二十万，准备不日劫掠王畿。”